屋内,公孙云嬅道:“南一哥哥,我早知道你在这里了。”
南一心下微惊,以为自己行藏泄露,却听公孙云嬅弯着眼睛笑道:“是我派三山六洞的人去你南家镖局的匪世堂打听的。”
南一这才放下心来,公孙云嬅夹起几片瓦片烤肉,浇上香辣芝麻蒜蓉菌菇酱,亲自捧给南一,望向窗外高高悬起的一勾新月,笑道:“南大哥,我记得以前你最喜欢吃夜宵了,现在月已中天,我请你吃烤肉。”
提起以前,南一便想起,当年在天门关内,自己每每半夜练剑,练的大汗淋漓,腹中饥饿,不好在山内祖师像前猎狐兔烤肉吃,便往往持剑下山,在附近山林内猎杀山鸡,野兔。
天门关下隔两三个小镇便是三山六洞所在,那时公孙云嬅也喜欢跑出三山六洞,南一遇上了被小镇匪徒恶霸轻薄的公孙云嬅,便挺剑相救,事后,还与她一起飞奔上山林,一块儿用石子打山鸡吃。
他腕力甚好,十七岁时,一颗石子直接击穿鸡背,甚至可以一颗石子,接连击穿两只站在一块儿的野鸡。
那时,公孙云嬅最喜半夜与他,在草丛里吃烤鸡,夜深白露,二人并肩而坐,鸡肉香袅袅而来,月色照着一片山丛,野狐高叫着,寂静的丛林里,清风吹拂少女少年情窦未开的心事,待到满地只剩下鸡骨头,二人再在月色下各自分离,就这样二人一起从新月吃到圆月,从春风吃到冬雪,从十七岁吃到十九岁的天门关魁首之争。
后来,便是剑宗庶女哭诉南一侮辱她,南一被废武功,抬回南家镖局,再没有踏出过南阳关半步。
似乎是勾起往事,公孙云嬅仰起纤长细腻的脖子,静静打量着南一,道:“南大哥,以后,你打算做什么?爹说,你被废了功夫,再难用内力,还说,楚浴镖局来势汹汹,早想将你南家镖局拆皮剥骨,你身为南家传人,很难善了。如今江湖上流言四起,医门的韦三针已经露了底给外头,说伯父撑不到这个月底。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南家镖局有千百个分舵,你一个人怎么好统御这么多分舵,若要我三山六洞帮忙,我们是愿意的。”
公孙云嬅面露羞涩。
南一摇头,自忖道:三山六洞虽然颇有豪气,但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很难交好。况且,我已经打算去求援武僧堂水月禅师了,何必左右摇晃。水月禅师德高望重,三山六洞却名声狼藉。于是婉言谢绝:“不必了,我心里还有其他打算。”
公孙云嬅见他颇有底气的样子便也松了口气,放下心来,笑道:“好吧,南大哥是吉人自有天相,想来除了我三山六洞,自有武林世家,武林正派愿意帮助南大哥的。”
“南大哥,你脸上涂了这些黑泥,我险些没有认出你来,不过我记得,你的气质,下面的人喧哗吵闹,你自己抱臂立在喧哗堆里,冷眼看着他们,气质飘逸出尘,跟以往一模一样,我就认出你了。”
公孙云嬅还要说话。
“吱”地一声,门被推开,公孙云嬅忙用双指自面前的石头炒蛋里夹起一颗较小的圆溜溜石头,便要气运指尖,打向门口之人,却听南一惊声道:“文师叔!”
公孙云嬅指尖气力来不及撤,石子已从嫩白指尖飞出,直向文一指面门打去,文一指却毫不慌乱,早提防到这一招,伸手轻轻一握,大掌便毫不费力地将石头握在手心。
公孙云嬅尴尬地默默挺翘的鼻子,对着文一指笑道:“原来是南大哥的师叔,失敬失敬!”
文一指瞧了眼骨骼纤纤,绿衣堆髻,相貌清秀的公孙云嬅,想起了萧玉棠方才那些话,由不得蹙眉,不知这个师侄从何处有沾染了一抹风流,问道:“你怎么把脸上涂了这么多黑泥,要不是玉棠说看见你进了这屋,我怕是认不出你了。”
南一自嘲一笑,将文一指请进屋。
公孙云嬅自觉起身,对着南一笑道:“南大哥,我去外头啦。你和你师叔好好说话吧。”
公孙云嬅才踏出门,便瞧见了立在门外一袭黄衣长裙,手握长剑,秀目小鼻,容貌精致的萧玉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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