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时节的风最是煞人，可晚春的景也最是动人。

树叶下的荫蔽遮在脸上，随风晃动。跟着影动的，除了墓前的木槿花外，还有头上的白色绸带。

清风惬意，熙日暖阳，当真是个好日子。

手里的琢玉刀摩挲着石碑，将无尽的思绪轻轻压进沟壑，再把细白的石沫抹去。

“呼——”

吹出一口气，粉末漫天飞舞，一点点粘在青丝上。

“这个，叫做琢玉刀，能琢石。”

云儿肯定不知道这种新奇玩意儿，所以需要她来稍作解释。像之前介绍莲子羹、烧鸭饭还有风摇丝一样，不厌其烦地说着。

“这刀尖上有颗石头，叫钻石。”

刀尖轻摆，在石碑上刻下一撇。

“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它象征着爱情坚不可摧……虽然是个骗局。”

笔蘸朱砂，沿着凿痕将红汁涂下。

“但是大家都愿意被骗，因为现实太过难堪。”

她放下笔，凝望着石碑:挚友白绣云之墓。

“云儿，其实我不叫李诗诗，我叫苗空空。”

风拂过面颊，将下颌边的泪珠吹落。

“花苗的苗，天空的空。师父说我要像他一样妙手空空，所以叫我苗空空。”

洁白的衣袖染上一层灰色的泪痕。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也是最幸福的时光。”

墓前面摆着云儿爱吃的莲花酥、一捧木槿花、一份合香囊。

是那份“佳期如梦，余生安康”。

苗空空缓缓起身，她手里也有一份合香囊。挂在身侧，如云儿在旁。

“师兄，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无忌望着天，叹气：“求无上大道。”

“无上大道能救人吗？”她语气平缓。

“不能救人，只能自救。”

他转过身，“走吧，三机派的贼人该要动手了。”

苗空空转身离去，走出两步觉得不妥，回眸一望。

风吹散一朵木槿，花瓣落在香囊上。

……

修道，问道。

盘腿坐于塌上，腹中的灵气正在高速地运转。虽然境界许久未能寸进，但现在灵气愈发凝实，如果凑齐百花，她马上能凝出三魄。

曾经的芳主步徽玥修炼到哪种境界，书中没有介绍，只有一句“生死人，肉白骨”的描述。也许到那个境界，身边人就不会轻易地离她而去。

凝心定神，修炼之中万不可分心。

境界是“道”，功法书上还记载的有“术”。不过适合她这个境界的术也只有寥寥几个。

《香云秘法》——飘芳去、点绛新露。

前者是将灵气按照一定的方式击出，造成攻击的效果。她尝试过，打出一团花瓣一样的灵气，软绵绵的。

后者是将灵气汇聚到指尖，在划过伤口时可以加快它愈合，用起来跟涂凝脂似的。另外，这个术道可以被绝技风摇丝牵引，只要她将丝线打在伤者身上，就可以给其治疗。

《凌霄破气》——剑出惊鸿。

以气出剑，剑动如奔雷。仅仅是出剑一招杀意就极盛，可以说是相当强悍的剑法。苗空空不禁开始思索，这样的剑法为什么会在李诗诗身上。

至于那本《凤鸣岐山》和《元阴驻春秘法》就比较拉垮了，前者全是琴技组合，以琴入道，但是全书没有半点杀招，只有曲谱。看样子应该还有另一本术道功法作为补充。至于后者，单纯就是个养颜秘籍，元阴不破红颜不老，算是神技了。

按照现在的灵气储存，飘芳去和点绛新露可以用很多次，但是剑技至多用一次就会灵气匮乏。自身的实力终究还是差得太多。

凝气与感悟皆完成，她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大师兄坐在桌前。

他所有所思地说：“师妹，要不切磋一下？这样好摸清你的实力。”

“好。”她应道。

赵无忌点头走上前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转瞬间周围就变成一片密林，看样子应该是离开甜水巷了。

他后撤三丈道：“我压制境界到初窥六层，师妹尽力发挥就好。”

其实《香云秘法》从各种意义上来讲都是疗伤圣典，学这个功法的在修仙界里都是“奶妈”的存在，战斗力比普通的修炼者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就比如同样是最先掌握的技能，飘芳去的威力就远远不如剑出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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