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空空微微一怔,这程子健怎么在这里?
只听折扇一打,他恭敬道:“丞相过奖了!”
夏丞相?是那晚那个人,送儿子的那个。
他儿子……好像被发配去打杂了吧?
“哎。”夏丞相转而哀叹,“犬子若是有学士半分本事,也不会落魄至此。”
他儿子不是送上山了吗?修仙还修文吗?挺全才呢。
“长子从军未立尺寸之功,次子拜山只落得满地狼藉,哎,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
夏丞相言至末尾仰天长叹,竟有悔恨之意。
程子健连忙安慰:“丞相文韬武略,国之栋梁,大器晚成,生子当亦然。”
“也不知能不能看到他们出人头地。”夏丞相略微叹气,“罢了。学士颇爱这花魁李诗诗弹曲,今日我已将她请来,先生听曲!”
“哦?”程子健惊疑。
他何尝不知,这李诗诗早已随安亲王远去京城。眼下夏丞相请来的李诗诗,只不过是苗空空冒充的赝品,他又怎能欢喜?
但夏丞相不知此事,对于李诗诗他也只是听过几首琴曲,并未曾仔细了解。
苗空空自知该奏曲,十指拨动琴弦。
音起。
程子健手中摇晃的折扇突然停滞。
凤起山巅,百鸟来朝。他酷爱听曲,更爱听李诗诗弹曲,怎能不知道李诗诗的成名之曲《凤鸣岐山》?
像,太像了。
这一音一弦他听过无数遍,若不是已经知晓屏风后另有其人,他早已经冲了上去。
赝品终究是赝品,即使再像,也不是她。
这第一谱《百鸟朝凤》,只是技法高超,与她神韵还差了几分。
玉杯美酒,他摇起折扇,又念起故人。
当时听这曲时,他便被李诗诗那精湛绝伦的技法给震惊了。从那时起,但凡诗诗出场,他就不曾落下。
音转。
龙凤呈祥,锦簇相拥。奏的是祥和安定,欣欣向荣之意。这第二部《凤鸣岐山》的承接点,承上启下。
《百鸟朝凤》意起华贵,《龙凤呈祥》更是至极之意,但物极必反。此段音律渐缓,是作亢龙有悔。
苗空空心明如镜,摸来了李诗诗的琴技,她自然懂,比李诗诗还要懂上几分。
渐弱,再起。
“啪——”
玉杯着地碎裂。
夏丞相侧目含笑:“此曲可是动了先生心魄?”
“这……”程子健怔了良久,一直待到音韵收尾才缓缓开口:“诗诗姑娘的琴技,更精湛了。”
而此时的诗诗姑娘,应该说是苗空空,她已抱琴离开。身份不同那些卖笑姑娘,只需弹一曲便可离去。这也是清倌人与皮肉娘的丁点区别。
甜水巷内如往日般奢华糜烂,苗空空抱琴步履其间。
“大,大,大!”
牌桌前有人哄闹,庄家开盅,小。
“哎。”众人唏嘘。十赌九输,奈何这些人不知。
几个开衫壮汉拨开人群,把牌桌上的赌徒一把抓起:“白赖子!拿钱来!”
“钱,我莫钱了!”白赖子梗着脖子嘶喊。
壮汉抡起一锤砸在白赖子的天灵盖上,怒骂:“没钱!没钱你赌你奶奶个腿!拿钱来!”
脑壳吃痛,白赖子顿时颓败,缩头缩脑地求饶:“三爷,我莫钱了,我赢了钱一定还你。”
“现在就拿!”三爷将白赖子甩在地上,几个小弟一拥而上,对其拳打脚踹。
混混打架下手哪有轻重,几拳下去就给白赖子打得哭爹喊娘,身上顿时青一块紫一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看得也是心惊肉跳。
“爷爷!别打了!别打了!”
见白赖子被活活打掉两颗牙齿,血沫吐了一地,三爷才命人罢手。
“不管你是去偷、去抢、去骗!还是去卖你那腌臜屁股!欠老子的钱,一分都不能少!”
“下次再不拿钱,老子把你腿打断!”
三爷挥手,带小弟们离开。
白赖子瘫在地上,看样子已经被打得晕头转向了。
人群中钻出一个红裳少女,赤脚踩着红毯快步走到白赖子旁边。
“哥哥!哥哥!”
她蹲下,轻摇着白赖子,神情沮丧,眼里的泪花滴落,楚楚可怜。
“咳!”白赖子还没断气,突得甩手扇了少女一记耳光,“老子还没死!哭甚哭!”
苗空空手里的瓜子掉在地上,惊得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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