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一天起,他便开始了自己的教坊生涯。
为了不吓到别人,一个月来他在教坊内闭门不出,由于宁王府亲自送他入教坊,又在养伤,倒也没谁刻意和他过不去。
一个月转瞬即过,胡太医相当的尽职尽责,亲手替他一层层接下头上的细长绑带。
卫朝宗一直闭着眼睛,直到最后一圈才猛然睁开眼,看着胡太医一脸专注的神情,等着他解完绑带最后的表情。
“哈!不错!”胡太医看着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拿镜子来!”
看着镜子中暌违一月有余的自己,卫朝宗微微侧脸,一道粉色的疤痕从眼角到耳根,异常分明。这哪里是不错?
胡太医欣慰道:“再过些日子,这些疤痕会慢慢变淡,虽说终究会有痕迹,但这已经是老夫尽最大努力换来的结果了。你也不用伤神,若非宁王爷交代,你这张脸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卫朝宗仔细端详脸上的疤痕,口中淡淡道:“多谢胡太医费心了!”
胡太医相当自得,捻须笑道:“老夫总算不负宁王爷所托,也好向他交差了。”
卫朝宗还在顾镜自怜,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一笑道:“胡太医果然妙手回春!”
没人明着为难卫朝宗是真,却给他分到内教坊最不受人待见的伎司,顾名思义,伎者妓也,就是名正言顺的官妓。与礼、舞、乐三司不同,三司卖的是艺,伎司卖的却是身,只不过伺候的都是宁晷四品以上要员,亦或外宾使团。
卫朝宗的身份是伎司知客,相当于青楼妓寨的龟爷,干的就是迎来送往、热脸贴冷屁股的勾当。无身无凭世代不能脱籍的司奴,谁会给你好脸色?姿色再差的伎司女子也有人哄着,甚至有不菲的打赏,谁会打赏你一个一无所长的司奴?
刚开始几天,卫朝宗还有些落差,被尚书省屯田曹左侍郎一顿训斥、五兵曹骁骑将军一记耳光后,他开窍了。宁王面子再大,也管不上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到了这里还得靠自己。既然是官家妓寨,金漆招牌不假,但终归是服务业,服务业第一要诀是什么?服务嘛!要想服务好,首先得端正服务态度。可不是跟着宁王作威作福、吃香喝辣的时候了,卖笑嘛,又不用卖身,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万一哪天碰到个浑主狠角,被暴打一顿那才不值!真要是把小命丢在了这里就更冤枉了,宁王绝不会为了一个开籍的内教坊司奴跟自己过不去。
那就只有自己对自己下狠手,跟自己过不去了,过去了这道坎,至少还有希望守得云开见月明吧?
否则前天被活生生玩死的师师姑娘就是自己不远的前车之鉴,谁他娘的会在乎一个官妓的死活?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人就是这样,一旦想通了、看开了,就没那么多烦恼了。亘古不变的道理,卫朝宗抬手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这么显而易知的道理居然都想不明白!九年义务教育、万马千军的国考都都喂狗了?
卫朝宗龇牙,恨不得再抽自己一嘴巴子,偏偏不敢,方才忘形之下,一巴掌扇在刚刚结痂的伤口上,是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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