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凌晨的时候,客房的门被人敲响,趴在桌上的夜朝玖揉着酸痛的手臂,打开房门,明锋决已换了衣服,一脸疲惫地站在门外。
明锋决怔了一下才道:“夜姑娘这一夜休息得如何?”
夜朝玖有些尴尬,“还好。”
“嗯,”明锋决迅速调整好表情,“时间不早,我送姑娘回去,翠玉轩需要整顿,这两日怕是不会开业了。”
能无声无息地在他专用的客房中下毒,除了自己人还有谁,夜朝玖点头又道:“王爷日理万机,就不劳烦亲送了,民女自己回去便是。”
明锋决无奈,“姑娘,本王不是没有眼色之人。之所以亲自护送姑娘,自然是有要事要找姑娘商量,还请姑娘暂且忍耐则个。”
明锋决已如此,夜朝玖自然无法拒绝。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车夫循着小道离开,轱辘声在街面上绵绵作响,夜朝玖挑开帘子,看着一路昏暗的门庭。昨日一场大闹,想必市井里业已传开,就不知传出了怎样的故事,好叫人心慌。
行至中途,路渐开阔,天光也明亮起来,明锋决突然道:“昨日之事,还请姑娘闭口不言。”
他猝然出声,倒让夜朝玖背后一寒,隔半晌才对上明锋决的目光,衣衫整洁的决三王爷满脸沉重,十分诚恳地请求着他。
夜朝玖斟酌好语气,尽量平静的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将事情说出来,让罪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受到批判?让罪有应得的人受到惩罚?
明锋决摇了摇头,怅然道:“夜姑娘,是要我将自己的兄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这人是个君子,夜朝玖忍不住想,那昨日的兄弟阋墙、亲人相杀,他想必也格外心伤,可是……
夜朝玖捏紧了拳头,语气略显激动,“那李婶就这样白白死了?她的女儿又该怎么办?王爷……您的兄妹是命,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明锋决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请问姑娘,你有何证据指认他们,又是何种罪名指认他们?”
夜朝玖愣住,证据?李婶已死,她的女儿不知所踪,明锋决深受其害,可即便告上宣政殿,他也拿不出证据!而罪名?难道要她说太子与公主构陷自己与三王爷私通?
这算什么罪名!这是污名,是夜朝玖必定会背上的污名,人们只会说她贪念富贵勾引王爷,甚至说沈云睿为了媚上将自己的未婚娘子献出,却不会说太子与公主的不是。
因为他们不敢,因为太子与公主没有留下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的真伪,因为自己只是……一介平民。
“所以,我就要……忍气吞声?”
好不甘心,她好不甘心,泪水打湿了面纱,夜朝玖想起沈云睿掉头离去的背影,想起自己蒙受的冤屈,整个人都在颤抖。
“夜姑娘,”明锋决长叹口气,“这件事,你必须藏住。羲赫国在外虎视,边关之乱尚未完全弥平,据探子来报,赫兰部族近日又有异动,倘或朝堂于此时动荡,党派分立矛盾激化,内部难以协调,又如何能拟定决策一致对外?到时候受害的,还是我东明子民。”
明锋决抱拳,语重心长地向她请求,“夜姑娘,请一定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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