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望春在梁上看得清楚,正是那仙姑的兄长。
那仙姑的兄长进了房间,又关上了房门,轻轻地向床上的陆咏絮走去。
陆咏絮心中狂跳,慢慢等他走近,预备等他一动手,便突起反击,务求一击而中。梁上的白望春也十分紧张,手按佩剑,只要这人敢伤害陆咏絮,立时便要他性命。
白望春看着这人走到床边,竟不动手,只是站在那里,借着一点月光,痴痴地凝视着陆咏絮。
陆咏絮闭着眼睛,听出他已到床边,却再没有动静,不知他意欲何为,便仍一动不动装作熟睡的样子。白望春在梁上却看得真切,见他神色,心中没来由地烦躁狂怒,难以隐忍,拔剑跃下,一气呵成,长剑已架在了他脖子上,控制住了他。陆咏絮听此动静,也翻身而起。
这人被白望春一招制住,一点也未反抗,举手作投降状。
白望春惊讶道:“你一点武功也不会?”
这人道:“我筋骨欠佳,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凝聚内力。早就放弃武学一路了。”
白望春伸手点了他几处穴道,令他动弹不得,把他安置在桌边,又点上烛火,问道:“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想做什么?”
这人目光片刻不离陆咏絮,道:“我只是想来看看她。”
陆咏絮被他看得心中发毛,不敢直视他,心中却忽地想明白了,道:“你曾爱慕我姑母,是吗?”
这人神色凄怆,叹道:“陆姑娘冰雪聪明,果有令姑母之风。”
陆咏絮道:“我代我姑母,谢过你这份情谊。只是你能否告诉我,这云霞观中的道姑,为何人人佩戴人脸面具?那位仙姑,又为何要化作我姑母的面容?”陆咏絮还未来得及告诉白望春在禁地中探查所得,因而此言一出,连白望春都惊诧万分。
这人叹道:“我叫祝显,出身巴蜀商贾之家。十多年前,我从家里跑出来,想靠自己的努力成就一番事业。我在路上遇到了仙姑,那时她还未出家,俗家名字叫作崔青兰,与我是同乡。我们结伴而行,游历山水。”
“我们在这天柱山附近遇到了土匪,青兰虽会一些功夫,却仍然难以抵挡。危急之时,令姑母突然现身,解救了我们,因此相识。我对令姑母一见倾心,可还未来得及表明心意,她便不辞而别。我对功夫全然不通,深觉配不上令姑母那般人物,便想在这天柱山安顿下来,修习一些武功。青兰知我心意,便在此处建了这云霞观,与我安顿下来,又与我结为异姓兄妹。”
“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始终难以凝聚内力,人也日渐消沉。没过几年,令姑母病故的消息传来,我便彻底自暴自弃,终日借酒消愁。青兰心地善良,为了安慰我,四处寻访,找到了一位做人脸面具的手艺匠人,照着令姑母的样子做了个人脸面具,自此便终日戴着它。这些年,我思念令姑母之时,见到她的面容,虽知不是她,也每每觉得好受许多。”
陆咏絮听完这个故事,心中殊无感动,反而觉得有一些怪异,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怪异在何处。白望春却不屑道:“强行掳来一干穷苦幼童做火工之人,居然说她心地善良,真是可笑。我若是这些孩子的父母亲人,只怕恨不得生啖了她。”
陆咏絮道:“正是。我姑母向来洒脱,她若泉下有知,必不愿祝先生为她如此自苦。祝先生若对我陆家心存善意,不如协助我们解救那些被掳来的孩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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