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县署,历经风雨,自去年新任县令程锦上任,便将其修葺翻新了一遍,如今在暴雨的冲刷下,气派威严,院外门前,朱红的顶柱栅栏,撑起的牌坊尤为鲜艳。
相比之下,伫立在门外的两座石狮,廊边架起的登闻鼓,显得黯淡无光。
“今天这场雨来的可真大!”
衙门外,四位当值的差役,或坐,或站,或倚墙而寐,暴雨哗哗落下的声音,使得一位年轻的差役,探出了脑袋,望向外头。
硕大的雨滴,不一会打湿了地面,低凹处流水汇聚,形成了一个个小水洼,溢满连成一片,盏茶的功夫,可以浸没鞋底。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雷声响起,震耳欲聋,吓得那位年轻的差役缩了缩脑袋。
“今晚这场雨是挺大的,当差十多年,这场大雨,也只有八年前的那场能比了...”
原本坐着的一位中年差役,留有八字胡,一双瑞凤眼,走到那位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看向前方,一辆马车,车后似乎拖着某样东西,缓缓地行驶在雨中,朦胧的水汽弥漫,遮掩了全貌,可车顶上的皇家标记,却清晰映入眼帘。
一柄白色圣剑,萦绕着赤色祥云。
圣剑代表正始帝手中的源初,赤色祥云来自于承天孝勇皇后的名字——美红。祥云七彩,以赤为尊,如今赤色祥云也是西州程家家族标记。
“廖头,是五皇子府上的人...”站着的一人,年纪稍次于中年差役,走了过来,口中的廖头,正是那位中年差役廖拙。
“嗯!”廖拙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估计又是来送尸体的,一位不受宠的皇子哪有那么多人刺杀,无非是为了吸引圣上注意...”暴雨倾盆,雷声轰鸣,倚墙的那位,长着一张阴鸷的脸,略微嘲讽地望向雨中的马车。
话还没说完,廖拙瞪了一眼,后者立马懦懦地合上嘴巴,退到一旁。
此人姓张,家中排行第五,人称张老五,与临安县张主簿沾点亲,差役里也只有廖拙能镇得住他。
马车越来越近,廖拙等人也看清了马车后方拉着的东西,是一辆舟车,舟车上躺着一具尸体,身着黑衣,胸口的致命伤,还在渗血,看样子刚死去不久。
刘洵扫了一眼四名差役,重点落在张老五身上,也懒得开口,把尸体扔到府衙门口,便和义子驾着车,扬长而去。
那具尸体正好落在开口嘲讽的张老五身前,鲜血溅了他一身。
“呸,晦气,一条落魄皇子跟前的阉狗,指不定哪天主子出了意外...”张老五气急败坏地道。
廖拙淡淡地看了一眼张老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吩咐另外两人收拾尸体。
尸体存放在了义庄,等待第二天埋了。
至于调查,前任县令都懒得管,更别提现任县令。
“八年了,那位皇子也快要成年了...”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廖拙喃喃道。
另一边,回府的刘洵父子,驾车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桐儿,记住了那人的相貌吗?”
“记住了!”
“去吧,手脚干净点,莫要留下痕迹,给殿下招来麻烦!”
“是,义父!”
刘桐跳下马车,几个闪身,消失在茫茫雨中。
马车没有任何停顿。
刘桐一走,刘洵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殿下虽不受宠,但也轮不到阿猫阿狗非议。
第二天,传来差役张老五夜里如厕,淹死在茅坑的消息,只在张家附近流传。大正以武立国,百姓尚武,掉进茅坑淹死虽是一大笑谈,但远没有江湖轶事吸引人。
比如临安县城最近流传的惊鸿枪神,一枪单挑十八醉罗汉的故事,几乎各家茶楼的说书人都在绘声绘色地宣传。
惊鸿枪神,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侠客,年过中旬,其貌不扬,却有一颗侠义之心。
再比如,三天前,流传巡武卫陆裳陆千总,千里追击血屠手鹰飞扬,在万器山下,将贼人击毙,大快人心,震慑不少枉顾法纪的武者。
江湖事,江湖了,不可损百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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