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到皇兄死在自己怀中的画面，她不想也经不起第二次。

叶恩不能死，阿娘所欠他的，自己还未偿还，这些年说得那些伤人的话，她也未来得及道歉，无论如何，叶恩都不能死！

“我不能……”

竹栀移开视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起身就要走，鹿意安再一次叫住她：“莫弃他不算好人！你为何还要帮他！”

“可是他救了我的妹妹。”竹栀垂下头，尽管表情有些麻木，可一颗心正在不断撕裂着，她告诉她，亦在告诉自己，“我只是一个低微到尘埃里的普通人，什么家国大义，什么民间疾苦我管不了，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帮他，我的妹妹会被嗜酒如命的爹爹卖进青楼，她才十一岁，你要让她在这里如何活下去？”

“救你妹妹一定有别的法子，莫弃把我困在这里，肯定不止对付叶恩这么简单。”鹿意安不死心劝道：“竹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他攻破南浔，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到牵连，你帮帮我。”

竹栀紧紧闭着眼睛，如浮舟飘荡不定。

“对不起。”

她匆匆离去，鹿意安怔怔望着她的背影，希望破灭。

首捷之后，李满等人为鼓舞军中士气，邀了乐乐坊前来献艺。

莫弃同他们坐在帐中，听着外面欢呼喜悦之声，本是毫无兴致，可抬眼间看见了一位熟人。

李满眼中别有深意，起身给他斟酒，“今夜全军同乐，叶大人作为功臣不必拘谨，这倒也是人之常情。”

酒倒了满杯，他说完时还不禁挑了挑眉。

莫弃举杯，笑道：“李将军有心了。”

“大人不怪我多管闲事才好。”李满回到自己座位，接着看向孟堂忠，“脱去贱籍不过刺史大人一句话。”

感受到视线纷纷投来，莫弃没有应承，也没有推脱，他神色如初，一个人慢慢品着杯中清酒。

竹栀忐忑不安坐在乐团之中，手指拨弄着琴弦，但心已经飘去了帐内。

男人坐在一群武将之中显得十分儒雅温润，好似一块洁白无暇的玉，不染风尘，可竹栀明白，他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夜幕降临，热闹散去，男人被簇拥一处，竹栀壮着胆子上前，开口道：“小女冒昧，还问可否同大人单独说句话？”

“哟，还是个胆大的姑娘，竟还主动找上门来。”

“夜黑风高，小心烛火！”

旁人嬉笑声不断，竹栀羞愧埋下头，不敢应话。

莫弃开了口，“姑娘家脸皮薄，还请各位嘴下留情。”

“大人平日里见着不近人情，对姑娘倒是体贴入微。”

他的话也不禁被人打趣，李满见状，拍了拍临边人的肩膀，解了围，“一个个大男人怎么比街坊妇人还要唠叨？还不走？”

在场的人喝了酒，酒劲上头，又打趣了几句才肯作罢。

竹栀见他们终于离去，急忙开口道：“姑娘她想见你。”

人群散去，莫弃眉眼也逐渐冷了下来，“你知不知道若是他们怀疑你的身份，查出你做的事情，你的下场会怎样？”

“姑娘她以死相逼，我不得不冒险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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