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故事到此也该有个了结了，不止是她，也包括沈辞。

“我是东海龙王大公主，绯翎。”

掷地有声的话像在海底的无声之渊沉寂了千年，终于寻得机会破水而出一般，冰冷而又郑重。

说完这句时，绯翎感觉自己深深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十世了，我终于能亲口告诉你，我的身份了。”

你不知道我等着一天等了多久，虽然满心忐忑，怕你不能接受，但起码是我亲口告诉你的，而不是你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

东海龙王的女儿也是龙吧？

沈辞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他拖着沉重的双脚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连说话都虚浮起来：“你是蛟龙？你不是人？那你都是……骗我的？”

不知真是没有了力气，还是仿佛置身云端，然后又一脚踩空跌落了下来，沈辞的声音好像从远方飘来的一样，空洞又没有回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口的。

绯翎连忙摆手：“不，我没有骗过你，除了对你隐瞒身份以外，其他都是真的，名字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导致沈辞根本无法思考，他的脑袋里像是灌进了过年时贴对联用的浆糊，一直在搅啊搅的，连神经都搅在一起了。

他没有办法想象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姑娘竟然跟他不一样！

不一样吗？

又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谁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也没比别人高贵，相反的，东海龙王的公主，该是神仙吧，最后好像还是他高攀了。

沈辞在脑海里想了很久，一点一点的翻回他们相处的日子里。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绯翎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为什么有她在的时候自己好像无所不能，运气爆棚，为什么她特别喜欢玩水，还总把木屋弄得长满了蘑菇……

沈辞又往后退了几步，他的腿已经完全不听他使唤了。他想跟绯翎说：“对不起，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这件事，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

可还没等他说完前半句，一阵沉闷的雷声打断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头顶的云彩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乌黑一片，还有更多的乌云在朝他们涌来，翻滚的乌云里夹着阵阵闪电。

沈辞已经愣住神了，突然绯翎大叫一声：“小心！”

淡蓝色的流光从她的手中斥出，环绕在沈辞的周身。与此同时，天空破开一道狭窄的裂缝，滚滚的天雷从天而降，“呲啦”一声划破长空，不带一丝犹豫直直地劈在绯翎身上。

“噗”，一口鲜血从绯翎口中吐出，沾湿了清水湖边的泥土地。绯翎伏身在地，淡蓝色的衣衫染一片鲜红的血迹，她紧皱着眉头，强忍下喉咙中的腥甜，对着距她咫尺之外的沈辞粲然一笑。

她说：“还好，来得及。”

红颜他们赶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了这一幕。

令迩看着伏身在地的绯翎瞳孔骤然紧缩，记忆里，他从未见过阿姐如此狼狈的样子，她永远是光鲜亮丽，温婉可人的大公主，从没有人能让她狼狈至此！

令迩大步上前唤道：“阿姐！”

绯翎却向他伸了手，阻止他继续靠近：“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这天雷有三道，我才不过受了一道，死不了。这本就是我该得的惩罚，谁都别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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