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路灯，迤逦的折过劳斯莱斯的窗隙间。深深浅浅的暗影，落在柔软的羊毛地垫上。车载音响里，正播放着Glenn Gould所弹奏的《十二平均律》。

后车座上，顾城武手倚在窗沿边上，正半阖着眼，似在养神。

“刚才大小姐打了电话来，说是她已经派人把楠少爷送到您的别墅去了。”陈来轻声说道。

顾城武把玩着手里的St. Louis高脚杯，杯里斟着1947年出产的波尔多干红葡萄酒。他低头啜了一口，方才淡声道：“现在家里的门禁已经堕落成这样了么？阿猫、阿狗来了都能随便开门了。”

陈来：“……”

说什么阿猫、阿狗……这某人回国第一件事情，还不是偷偷跑到幼稚园外头的小坡上偷偷看楠楠么。明明很喜欢这个小外甥吧，可就是口是心非呢。

…………

顾城武下了车子，暗暗理了理发鬓，又扯了扯了西装的衣角，掸了掸尘，这才踱步进了大门。

门一打开，他就感觉到腿上有些沉，低头一看，是楠楠挂在了他的腿上。

“舅舅，你可回来了，我都饿死了，快吃饭吧。”楠楠嘟着嘴巴，无不撒娇说道。

顾城武冷着脸，带着这个腿部挂件，一拐一拐的进了厅内。

“吃饭前要先洗手，你妈没教你么？”陈来端来了柠檬水，顾城武一面净手，一面看着楠楠欢快的爬上了Stokke餐椅，皱着眉说道。

楠楠笑嘻嘻地指着一旁与芝姐一道忙着端菜的清清道：“喏，清清阿姨帮我洗过了，你闻闻，手里还有泡泡的香味呢。”

他一边说，一边就把小手朝着顾城武挥舞着伸了过来。眼见着这肉肉的小手掌就要拍到自个脸上来了，顾城武不动声色的侧身一躲，完美避开了来自奶娃的袭击。

小鬼头，你舅舅我不要面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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