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周玉兰沉浸在计谋成功一半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顾锦的异样，她喜笑颜开的行了一礼，随后便道：“既然姑娘答应了，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了。”

顾锦收回眼神，坐直了身子，挥了挥手，不甚在意道：“去吧。”

待到周玉兰走了以后，流珠才担忧的问了一句：“姑娘，咱们真的要去吗？奴婢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顾锦瞥了她一眼，随即翻开书，清冷道：“不踏实的原因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等你真正经历过绝望，经历过生死，你就会发现，除了毫无意义的退缩，再没有什么东西会让你从心底里觉得不踏实。”

流珠皱了皱眉，只觉得这样的顾锦有些陌生。

她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姑娘说什么？奴婢怎的听不懂？”

顾锦眼神落在书面上，低首浅笑道道：“不懂么？放心，今晚你就会明白了。”

见她如此，流珠也只能就此作罢，与流玉对视一眼，皆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如今的姑娘，是教她们越发看不懂了。

——

傍晚，天边落下一道余晖，像一条金色的彩带，将天堑隔成了两半。

庄子上的灯都渐渐燃了起来，里里外外布置的精美又喜庆，仿佛要庆祝什么大喜事一般。

周玉兰早早的准备好了轿子，正站在门口等着顾锦过来。

她穿着一身枣红色四喜云纹如意袍子，马面裙上绣着精致的飞鸟鱼跃花纹，高高的发髻上戴着宝石珠钗，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配着朱红的口脂，远远看去，着实有些骇人。

偏她还不觉得，只觉得今日一定是个大好的日子，定要打扮的喜庆才行。

略等了一会儿，才见顾锦慢慢从院子里出来。

她穿了一件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软绸长衣，下身是暗花细丝褶缎裙，腰间系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面披了一件孔雀纹大红羽锻披风，更衬的肤白如雪，姿容昳丽。

只见她微微昂首，双肩下沉，一步一步走了过来，那份清雍与高雅，仿佛浸在骨子里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周玉兰心中一惊，只觉得眼前这人不是她所熟悉的顾家姑娘，而是那九层宫阙中，万人之上的贵人。

而她身上那浑然天成的雍贵之气，更是让她恨不得就地匍匐跪拜，从心底产生畏惧之情。

她不知道，眼前的顾锦，早已不是那个竭力将自己的才能掩藏起来，在顾府里不受重视的顾家小姐，而是经历过宫变，经历过绝望，经历过从高高在上跌入谷底，经历过跨越时间的生死，曾经差一步母仪天下的顾皇后！

她现在脚下的每一步，都踩着自己曾经的血和泪，她抚过的每一寸肌股，都像是时空回流，带着无尽的仇恨和绝望。

一恍然，周玉兰竟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

等她回过神，却见顾锦已经站在面前，正含笑看着她。

周玉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那眼神如冰刀一般，落在人身上，是刺骨的寒。

“嬷嬷在想什么？竟这样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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