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云正是练白棠传说中短命未婚妻叶樱的兄长。他神情中即有惊讶又有几分尴尬,勉强笑道:“白棠?听说最近松竹斋生意兴隆,恭喜恭喜。”
“只是稍有起色而已。”未来大舅子面前,白棠自然要谦逊一番。他见叶启云皮肤白晰相貌端正,想来叶樱长得应该也不差。
叶启云更觉震惊,这混账小子,还真有长进了?!别是装模作样的吧?父母对练白棠俱有感激之情,总觉得若不是他肯和当时奄奄一息的妹子定亲,妹子也不会转危为安。是以练白棠之前名声传得再怎么荒唐父母也耐着性子等他浪子回头。如今听说他拜到名师,见到一丝晨曦之际,偏偏妹子她——他眉头微皱,与他同来的那名男子已经笑出声来:“哟,这是练少爷挑的衣料?倒真是转了性子啊!”
叶启云手肘轻轻推了他一下:“鉴明!”
高鉴明正是与练家齐名的雕版世家高家的嫡系子孙。
这次浮雕花笺横空出世,高鉴明急着抢占市场,也跟风刻了几版。高家的雕版师傅手艺不俗,制出的花笺自是精美脱俗。
是以他听闻其他铺子被松竹斋逼得个个上门赔礼时,心底全是不屑。
想不到待松竹斋收拾完那些小铺子,腾出手来便向他高家的抱古斋下手了!高家出一副新的花笺,松竹斋没多久就会仿一版相似的花笺。最可恨的是,松竹斋的仿作更精美更新奇,价格还便宜!导致自家浮雕花笺竟也渐渐的无人问津!
高鉴明怎生咽得下这口气?
他心中恨上了练白棠。今日恰巧遇见,岂会轻易放过?
“练少爷确定不是买错了衣裳?”高鉴明嘻笑着问店里的小二,“我看楼上那些才合适他嘛!”
衣料店的两楼,卖的是女装。小二登时不敢搭话。叶启云面色微沉,张口欲劝,却又抿紧了嘴。
白棠凝眸,侧首望他。
斜飞的凤眼瞬间冷光四射,高鉴明心下一颤,竟不自觉的升起几许心虚之感。
仿佛听到一声轻轻的哼笑,练白棠竟没搭理他,只与叶启云拱手告辞。
高鉴明面色铁青:自己这是被不学无术、声名狼藉的练家败家子给鄙视了么?!想起练白瑾在他面前大力夸赞白棠的能干与巧思,好象凭个浮雕的工艺就能凌驾于他及高家之上似的!可恶至极!
叶启云也是暗暗心惊:鉴明太托大,练白棠好心性!
“练白棠!”高鉴明铁青着脸追上道,“你站住!”
“鉴明?!”叶启云忙扯住他,“你做什么?!”
高鉴明怒笑道:“练白棠。别以为你拜到个师傅,弄出个浮雕的花笺就了不起了。南京城卧虎藏龙,高手如云。你这点小伎俩算得了什么?”
练白棠头也不回的淡声道:“的确算不得什么。”
高鉴明一拳打在铁板上,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激起他积郁多时的怒火:“练白棠,你敢不敢和我比一比?”
白棠皱了下眉尖,回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发一言,但眼底的情绪分明,仿佛在说:凭你?
高鉴明握紧拳大声道:“你祖父练老爷子是咱雕版界的标杆,我等衷心拜服。练白棠,你是练家的人,又拜了名师。想来无论是比画还是雕工,都难不倒你。”
练白棠暗想,这家伙对自己的仇怨似乎浓得有点儿化不开。只是因为之前花笺的事?
高鉴明见他沉吟不语,以为他心虚,底气更足:“你不会连画笔怎么握、刻刀怎么拿,都不会吧?”
白堂唇角轻勾,眼光依旧冰冷无波:“既然是比试,总要有彩头吧?”
“我高家有一套《抱古斋画册》。是多年来高家画师的心血之作!”高鉴明面露傲然之色,“我若输了,便送你此套画集!但你若输了——”他明明白白的挑衅,“你有何物可输于我?”
练白棠长长的哦了声,颇为心动。抱古斋百年老店,他家的画集,也是同行最为艳羡之物。他半垂着眼做思量状,似真似假的道:“我练白棠一穷二白,除了名下的松竹斋,大概也没有高兄看得上眼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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