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夏季,燥热如火炉。
知了在树上疯狂鸣叫。街道两旁的铺子或半掩着门,或店家小二懒懒的摇着扇子,啃瓜消暑。
唯有打铁的铺子,欲与天公试比热,依旧火气薰天。
许丹龄觉得自己要被铺子里灼热的高温蒸发成一道青烟消逝于人间。说不定,他还能就此重回故土。
铁铺的老板看着他画的十几把刻刀,皱眉道:“这么精细的玩意儿可不好做!”
许丹龄微笑道:“您刘老板是南京最有名的铁匠。听说连御医的金针都做过,这几把刻刀算什么?”
刘老板哈哈大笑:“公子抬举我了。”他心底掂了量番。“这是刻什么用的?”
许丹龄应声道:“木头。”
“木头啊。”刘老板指了一排的铁块,问,“你要用几等的料子?”
许丹龄伸出手,手心中一块拳头大小黑黝黝泛着点儿金光的石头。
刘老板刹时瞪大眼睛,失声道:“玄铁——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这一大块玄铁,价值千金!他兴奋的捉耳挠腮!脸上的笑容竟有几分谄媚。“公子贵姓?”
许丹龄脱口而出的“许”字艰难的转成了:“练。城东练白棠。”
刘老板惊讶的张大嘴。怎么也没法子将眼前清爽俊美,英气勃勃的少年与传说中练家荒唐不成器、喜好男风、气得练老爷与原配妻子合离,还被逐出家门的大少爷练白棠联想到一块儿!
“原来是练少爷。”刘老板打了个哈哈掩饰脸上的惊诧,“您就做几把刻刀,掺入少量玄铁即可。这块玄铁还能余下许多——”
“您需要多少?”练白棠也不废话。
刘老板顿时吱唔不敢言:他都想要啊!可是他自个儿也明白,这块玄铁,他一个人吃不下!
练白棠凤眼含笑:“老板可要考虑清楚了。”
刘老板小心的接过玄铁,饶是他早有准备,也被其沉重冰凉激得心中一凛。瞬间,他几乎看见自己借玄铁铸成天下名剑,自此与干将莫邪齐名,名垂青史的画面!
刘老板咬牙:“您想怎么卖?”
练白棠目光不舍的在玄铁上徘徊:“我余三分之一,传给后人。其余部分,取白银万两。”
刘老板倒抽一口冷气:“万两白银?”
练白棠细长的凤眼精光暗扫:“老板觉得贵?玄铁由天上星落而得,又称陨铁。流星虽常见,但能生成一块纯度极高的陨铁,却是千载难逢,万里求一之事。”
刘老板原还想着练白棠年纪小,又是那等荒唐的名声,定然是不知事的。或能哄他一哄,谁知他开口就将玄铁由来说得清清楚楚。心中顿时不敢再小觑他:“万两白银,我需筹措一番。但在此之前,练少爷可不能再将它二卖咯。”
练白棠微笑问:“好。几日为限?”
刘老板咬牙道:“三日!”
踏出火炉般的铁铺,练白棠已是衣裳尽湿。他擦了把额头的汗水,抬头望了眼一碧如洗的天空,无比的怀念前世的空调和冰镇啤酒。
他至今还不太能接受,自己怎就加入穿越大军嗖的一下来到了明朝永乐年间?
撑起一柄油布伞,顶着烈日原途返家。远远的,就看见自家门口围着一群不怕热的妇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目光微瞬,人群中一眼见到了一名衣饰精良,相貌娇美的妇人——何妙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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