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深
杂乱的小巷子里晦暗不明,垃圾乱石在不平的巷道里随处可见
机车引擎轰鸣声呼啸而至
机车甩尾进巷,随即车身骤停
少女长腿抵在地面,夏夜的晚风吹起她披在肩上的黑发,没戴头盔
老旧暗黄的招牌上有几个掉了漆皮的字:
老梁麻辣烫
少女嘴里噙着的薄荷糖“吧嗒”一声咬碎在口中,冷凉清爽的快感从舌尖弥漫至整个口腔
“这?麻辣烫?”
手机那头的简卿还在嘶溜着方便面,囫囵到:“具体位置就在那,也不知道倪兰这丫头咋想的,找的人这么穷居然还是个骗子”
姜晚眯了眯眼,左手还提溜着一根钢管,右手举着手机,随意道:“我看着办?”
简卿满足的擦了擦嘴角:“别弄死就行”
姜晚嘴角抿起一丝弧度,似乎还算满意:“行”
简卿双手合十对着方便面为骗了倪兰的渣男祈福:阿门,活着就行
钢管划拉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然而面前的姜晚看上去心情还挺愉悦
姜晚踹开了店门,簇拥在一起的十几个壮汉顿时一愣,看着这个来者不善的女孩
黄头发爆炸头的男人不屑地啐了一口:“就这一个,倪家是真有钱?就派这么个黄毛丫头??”
刺青男站起来,瞅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文秀男人,重重地踹了一脚,文秀男人捂住肚子往后一所,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看上去有一百八十斤的壮汉轻嗤一声:“小姑娘,你要是不识时务,里面那个女孩可就名节不报了哦”
这些人个个长得凶神恶煞千奇百怪,要真是个普通人早就跪地求饶了
姜晚不耐烦地抬起眼皮:“一起?”
壮汉还没反应过来,一根钢棍迎面干脆利落地直冲面门,袭来阵阵冷风,他不自觉的全身发抖
但在钢棍即将触碰脸庞的一刻!
壮汉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就被踹飞倒地,一瞬间只觉五脏六腑都破裂开!
随即而来的钢管冷沉地落到肚子上,壮汉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昏昏沉沉,一口血在喉咙里堵着,口腔里都是血腥味!
姜晚偏了偏头,感到无趣,胯骨斜靠在桌子上,钢棍贺冷白的肤色强烈对比
她好看的手指松了松领口,从裤兜里掏出来一块糖,咬碎
黄毛男和剩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呆滞在原地,被这迅速凌厉下手极狠的女人给……懵了
他们混道的都不敢这么狠!
又凶又狠,又野又猛
姜晚抬眸:“想试试?”
漆黑狭长的眼里透出凉薄狂妄,以及……轻蔑
黄毛男发自内心的抖:“……不……不了”
姜晚看着他
黄毛男马上反应过来,狗腿道:“我我我马上把倪小姐请出来!”
姜晚目光挪向周围十几个瑟瑟发抖的猛男,淡淡的扫了一眼。
刺青男瑟瑟发抖:“这个卫生有点脏,您怎么能够在这么脏的地方下脚呢?我来打扫打扫”
众猛男:??
倪兰早已经有被好好请出来的准备,娇气道:“我脚疼!走不动路”
黄毛男讪笑道:“你想怎么样啊?”
倪兰拄着手思考:“是啊,我想怎么样呢?”
黄毛男:到底是谁要把这个丫头绑来的???
黄毛男身心俱疲地领着倪大小姐走回来,掀起门帘时恍惚了一阵
屋子里由原来的啤酒瓶子一地乱扔到干净的一尘不染,众猛男着装整齐人手一个抹布端端正正的站立两排。
刺青男弓腰问姜晚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姜晚皱眉,刺青男立马缩了回去
原来的老大壮汉已经被“在这里躺着不太美观”为由拉出了正厅
黄毛:……狗腿无极限
倪兰看到来人,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娇气了,蹭蹭蹭地就往姜晚身边蹭:“小晩晚~”
姜晚舌尖顶了顶上颚,没出声
倪兰委屈的撇撇嘴,声音唯唯诺诺:“大家都知道了?”
姜晚扫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以为呢”的表情
倪兰拉着姜晚的手:“我也不知道他是看中了我家的钱来追我的啊”
姜晚冷声:“你不会隐藏?”
倪兰无辜摊手:“我说了我一个月就挣3万块钱,房子在首都三环,而且还只有200平,车子只有五十万三辆,我已经够穷了,他还看出来了……”
姜晚“哦”了声,看向文秀男:“她这么穷?你还给她要钱?”
文秀男:“……”
众猛男:“……”
有钱人的穷……
木丰疗养院
北京时间19点
这是一天中氧气最充足的时刻,日光向黄昏度过,日落不见而天色未黑。黛黑色的山峦像巨鲸的大口,不知不觉地将落日吞食了。
这里远离交通,平整的柏油路上很少有车经过,不过四面环湖,还可以看的远处的山峦和森林,是个疗养的清静地方
“你说她是真的抑郁吗?”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护士坐在长廊里,用左手轻轻捂住嘴,嘴里还磕着瓜子,左手掌心里还有些半湿的瓜子皮
护士砸吧砸吧嘴“我怎么看着她挺正常的呢?”
“应该是吧。”另一名比较高的女护士凑过去,伸手也来了一把
“我还听说她好像是霍院长亲自瞧过得呢”
“可真是造孽啊”
“这么有钱,这么年轻居然是个精神病。”
主治医生一个冷眼扫过去,眉头拧起,面色不好:“你们不知道八卦有什么后果吗?”
姜晚眯了下眼睛,扫了眼周围
贵气的装潢,粗俗不专业的护士,严禁八卦的主治医生,打着名头的疗养与其说是疗养院,更像是磕着瓜子乌烟瘴气的老年棋牌室
她看向处在医院正中央极为显眼的几个镀金大字
医院简讯
这里是一个坚固的城堡
结实的城墙给你安全
虚幻的空间给你美好
也给你的心一个放纵活着的空间
蓦然良久,嘴角扯起一丝弧度
是看不清的嘲讽,马上又消失不见
带领着她的护士长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人的脚步的声音不再响起,气愤地转过身,直白地打量身后这个看上去冰冷的女人
转过身的一瞬间她居然有点发怵,这个女人的气场实在是……
有点冷的压迫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板起脸指责:“停下来干嘛?!”
任你是天王老子,来到这个疗养院也只有受苦的分!
姜晚冷恹恹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裙子的颜色好像和主人的性格大相径庭,艳丽火热的红色长裙包裹着身线,下摆被风牵起,露出白皙的小腿
红与白的色彩撞击,像是火热与冰冷交缠
护士长这才看清这个女人的容貌,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打个比方:癞蛤蟆群里闯进了只天鹅
天鹅就更天鹅了
至于癞蛤蟆……
忙着张嘴塞鸭蛋
姜晚的声音冷冰冰的:“停下来干嘛?”
回怼了护士长刚才的话,一字不差
护士长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被牵着鼻子跑了,顿时有些囧
周围的护士叽叽喳喳的笑出了声,声音干瘪滑稽
姜晚想起了门前大桥下
护士长又狠狠地看了周围看热闹的,隔空啐了一口,看着姜晚张了张嘴,想骂什么没骂出口,只能咽下这口气转过身继续带路
脑海中却还不出息地停留着那一抹红色倩影
元稹《樱桃花》有诗:“花前曾立摘花人,窣破罗裙红似火”
一路上经过有不少病房,他们狂叫大笑,嚎哭,嘶吼,他们甚至互相殴打,狂躁,自虐,无论是那种,都发出令人心颤的噪音,直逼人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恨不得让人想一头撞死在这座城墙上,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却独独有个病房寂静无声,穿过铁质的栏杆,可以看到每个人都静静地坐在床上,穿着白色的病服眼神空洞无物,像一坛发着恶臭的死水,如死寂一般安静,让人压抑的缓不过气来。
压抑,窒息
这里连根针都不舍的掉下来,刺破这浓稠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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