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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宁静啊,我靠在椅子上,天气渐渐冷了起来,夕阳越来越不想待在北半球,逃也似的落下了地平线。我看着窗边的排排绿植,还在极力争取这落日留下的余温。藏在多肉里的小小玻璃瓶,我拿起左手边第三个,淡淡的气味透过木塞渗了出来,泡在里面的一小块物质,已经泛起了白白的一层。

江芡好安静啊,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作息时刻表运行着,打卡,上班,下班,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对面居民楼里,有的亮着灯,阖家团聚,有的暗着光,在黑夜里等着。今晚,黑夜无星,连月亮都隐藏在云的后面,若不是云朵开了一扇窗,都不知道今晚登台的月是圆还是缺。我放下手中把玩的玻璃瓶,拉下窗帘,我不能,让别人偷偷观察我,就如我,偷偷观察别人一样。

朱平平一路和同事打招呼,道着早安。又回到了宁静的江芡,他坐在位置上扫视着办公室,大家都好像在忙着什么,他知道,没有什么,除了小打小闹,小偷小摸,什么也没有发生。写报告变成了朱平平现在工作的重心,他看着桌面上的材料,有些苦恼。没事的,朱平平,没有什么比现在的宁静更好的了,嗯,平安喜乐。

匡平在盯着自己的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和林染的,最近一条已经过去十天了,那时候刚刚抓获秦宇,他告诉林染,林染只回了一个字:好。他想问她,接下来呢,接下来那个神秘人呢,怎么办,怎么抓。但是他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问了林染也只会让他等,等到神秘人再次作案,等到他给我们留线索。这个隐藏在黑夜里的人,他可能走在路上,他可能就在我们隔壁桌吃饭,他可能在任何公共场合,肆无忌惮,活的像个正常人。所里的同事,个个都像回到了之前一样工作,但是每个人心里都知道,不一样了,有一个瘟疫,在阴暗里滋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就会夺取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匡平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看案宗,检查,再检查。

朱平平一声叹息,把匡平拉回现实。他拿起一张废纸卷了个球砸过去。就是这样,和以前一样打打闹闹,王逸寒看到会来制止,林英玄撞上了只会闹得更欢腾。但当打闹停下来的时候,一阵沉默席卷而来,大家都知道,彼此心里的事,然后会有一个人打破僵局,聊些有的没的,城东谁家又被偷了,城西谁又离家出走了等等。日子一天天重复,一天天看着白昼变短,看着暗夜变长。就像是现在的局面,站在正义这边的力量渐渐势弱,罪恶那边反而在暗暗滋长。

这些天,林染倒是陪着安娜走遍了江芡大大小小的景点和公园,四处寻找江芡的美食。这就是林染佩服安娜的地方,她可以像年轻人一样,为了软件上推荐的美食,不辞辛劳去品尝。也可以活的像个洒脱的老年人,在公园了见到了广场舞团队随时拉着林染加入。这些日子林染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现在留在江芡有没有意义。他会再动手吗?会,只要他没有丧失活动能力,一定会忍不住动手的。但是,就这样等下去吗,说到底,排除客观因素,主观上万一他真的选择隐藏起来,难道要自己和安娜在这里等一辈子吗?她让匡平留意案发前后的死亡案件,有没有嫌疑人动过手脚的可能性。没有,周海死后,一切归于平静了。

安娜还在挑选着可爱的明信片,时不时问她的意见,她怎么可以为了一个还站不住脚的可能性,无限期的和安娜留在这里呢,更何况,海城还有她的牵挂,她心心念念想要见到的儿子。她下定决心,掏出手机,传简讯给匡平,“我后天走。”简简单单四个字,足够了。

“安娜,我想我们在这够久了,要不,我们后天回去吧,明天还可以收拾一下。”

安娜放下了明信片,“后天?好,好啊,是时候回去了。染染。”

“嗯。是时候回去了。”

匡平看着短信,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他心烦意乱。他知道林染走了以后,他就不再需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可能泄露什么细节给她,她走了以后,他的生活也就回到了平常,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员,他发现,他是怀念的,和林染一起出去偷偷调查的时候,甚至给林染发送案情的进度,也让他有一种主人公的感觉。他不再是平平凡凡的一个人,而是和林染一起执行着秘密行动,为着江芡,为着所有人,在努力着,他甚至觉得林染可以教给他致用的东西。可是她现在要走了,是啊,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还会不会再有线索,他没有理由挽留她。只好回了八个字:一路顺风,辛苦你了。

结束了吗,几乎所有人都在问。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

闹铃,唤醒了还在熟睡的程海,不对,不是闹铃,是电话,早晨6点零3分。

“程队,不好意思这么早把你吵醒,有案子了。”

程海赶到的时候,看到了王逸寒一脸严肃的站在现场。太阳已经慢慢升到空中了,在封锁线内,一眼便可以看到死者。这幅画面怎么说呢,在阳光的映衬下,在路的正中间,一辆轮椅稳稳当当停在那里。地面上的黄线刚刚好介于轮胎之间,他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升起的朝阳。这朝阳已经不属于他了,他在这人世的牵绊都没有意义了。

“死者苏华山,73岁,没有明显外伤,第一发现人是晨跑的人,叫沈苑,说是跑步时看到就这样了,然后就报警了。死者轮椅上系了一个塑料袋,上面有他的社保卡和病历本,具体死因可能要等李老师那边检查结果了。”王逸寒简单汇报给程海。

程海点点头,开始在尸体周围查看。怎么说呢,说不出来的怪异。现场周围已经开始有了围观的群众,他们争前恐后地踮起脚尖,想要窥探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会在里面吗,他会在看吗。

“程队,刚刚所里来电话,找到了死者的女儿,已经让她过去了。”

“嗯,李桐还没有到吗?”

“李法医在路上了。”

“好,我们先回去。”

苏菁看起来非常焦虑,她还处于震惊之中,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等着接下来要给她宣判的人,宣判她父亲再也无法回到她身边的人。

“你好,苏女士,我是程海,这是我同事王逸寒。”

“你好,警察同志。”

“情况我同事应该已经和你说了,节哀。”

“我,我能去看看吗,我想看一眼。”

“苏女士,我们还在做检查,等结束了会带您去看得,请稍等。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您。您知道您父亲是在桃和路发现的吗,您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吗?”

“刚刚他们和我说了,我不知道啊,他前两天去医院复查,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几天,这几天都是在医院的啊。我白天上班,下班会去看看他,值班医生早晨给我打电话说人不见了,然后就是你们联系我,说,说这样了。”

“你昨天下班去医院看他了吗?”

“去了。”

“他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程海察觉到苏菁的表情开始慢慢变得惊慌,仿佛拼命要说服自己一样。

“苏女士,你父亲昨晚表现出什么异常吗?”

“嗯,昨天晚上,我过去的时候,他话说的比平时多,许多絮絮叨叨的小事,他也会提一下。天呐,他难道是,我昨天怎么没有反应过来啊?”

苏菁开始掩面哭泣,程海等着她情绪逐渐缓和,接着问道。

“你昨天在医院,几点到几点。”

“嗯,我6点下班,过来差不多6点40,或者45?待到8点走的。”

“麻烦您把医院名字,病房号和主治医生名字写给我们。”

“好。”

“昨晚从医院出来以后,到今天早上,你在哪,有人可以证明吗?”

“医院出来以后我就回家了,我丈夫可以证明。今天早上接到医院和你们的电话,我就直接过来了。”

“你父亲的病,严重吗?我的意思是,到哪一阶段了呢?”

“肺癌,医生说治不了了,最长也就明年的事了。”

“他知道吗?”

“我们给瞒着,没敢说,他可能心里也清楚。”

手机传来震动,程海看了一眼手机,问道:“你还有个弟弟?”

“对,他已经和家里不太联系了,爸生病以来就来看过两次,就不管了。”说起弟弟,苏菁收起了悲伤,仿佛不愿提起此人,她把写好的纸推向程海。程海瞄了一眼。

“嗯。第三人民医院?离桃和路不近啊,你父亲现在的身体状况,过去费事吗?”

“嗯,我觉得难,或者他是打车过去的?走的话是可以,但是确实太远了。”

“走?你父亲现在去哪都是走的吗?”

“嗯。怎么了吗?”

“他有轮椅吗?”

“家里有一辆,那时候他做完手术买的。这次复查没有带来,医院应该也有备用的。但他最近应该没用过,怎么了?”

“苏女士,你父亲在桃和路被发现的时候,是坐在轮椅上的。”

“你是说,他是坐在轮椅上去的桃和路?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去那里啊。”

“这个也是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苏女士,我们会尽快查清这些事情的。您这边还请多配合我们工作好吗?谢谢。”

“好。我什么时候可以?”

“等检查结束我们会有同事带你去的。”

当程海进入李桐的工作间时,李桐抬了抬眉,“程队长,你真是过来的越来越勤了。”

“心急啊,快点,有什么发现。”

“刚刚运过来,分析组刚刚带走衣物和轮椅,我们还没开始呢。”何丹一遍戴手套一遍笑着说。

“紧张吗?”程海问她。

“有点吧。怕漏了线索。”

“得了吧,老程,我们组的小朋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先回吧,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说罢,开始指导起何丹。

程海发现这师徒俩一开始工作,就完全把自己晾到一边,无趣的离开了。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朱平平的大嗓门嚷着,“这一看就是自杀啊,为了不拖累家里,最后服毒死了。这个苏菁也真是孝顺,家里都快被她爸的病拖垮了,她还那么坚持的治疗。估计她老爸实在不忍心了。你说她弟弟吧,真不靠谱。家里情况都这样了,给她爸治病的钱,他也去要,哎呦,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程海走了进来对他说,“看样子你这边进展很大啊。”

“老大,你是不知道我刚刚查到什么。得亏老爷子把医保卡留给我们了,查起来方便多了。老爷子的病是前年开始治的,可以看出来治病的钱都是苏菁这边提供的,原本啊苏菁家里也算是存了点钱,夫妇两个还有一个上高中的女儿。为了照顾老人,把孩子送去了寄宿高中。家里的积蓄也慢慢见了底。她弟弟苏柘,不仅没负担过老爷子的治疗费用,还去要了钱。你看老爷子生病以后有两次转账给她弟弟的记录,一次十万,一次六万。哦,还有第一发现人,沈苑,我也瞄了一眼,没啥问题。”

程海看着朱平平的材料,点点头,“老赵,王逸寒,去死者家里看看,匡平,跟我去医院。朱平平,盯着李桐和小林那边的进度。走吧。”

匡平把自己的手机,笔记本什么的扫进自己的背包,赶上已经往车库走的程海。到达医院的时候,苏华山的主治医生正在开会,值班护士将两人带到了苏华山的病房。“早上有人来过电话了,让我们不要动任何东西,我们也没有动过。这不是单人病房,我们暂时也没有病床可以转移,所以里面还有病人和他们的家属,不过我们再三嘱咐了,不要动他们的东西。”

“好的,谢谢。对了,请问一下,你们这有没有轮椅不见了?”

“唉?”

“无论是你们医院的还是病人的,能不能帮我们问一下。”

“好,我群里问一下,让他们检查一下,如果不是我们的,丢了也会来和我们说的。”

“还有,监控,能不能带我同事去看一下。”

“可以,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监控室。”

匡平和护士去了监控室,程海也开始检查苏华山的病床。普通的三人间,苏华山的位置在靠近门的一侧。隔壁床已经拉起了床与床之间的布帘,也有家属在,只是都不做声。苏华山的东西很少,都是生活的必需品,桌子上还有切好的苹果,已经氧化了。病号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枕头上面,床单和杯子也整理过。

“那个,不好意思,问一下。”程海看见一位病患家属正准备出去打热水,“不好意思,这些东西,都是谁整理的,你知道吗?”

“额,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你们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走的吗?”程海问道。

“没有,我们晚上不在这陪床,我早上问过我爸和隔壁床的叔叔,都不知道,说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你在这陪了多久了?”

“快一个星期了。”

“有发现老爷子有什么人过来看望他,或者有什么异常吗?”

“基本上都是他女儿来,下班过来,他也就住了两天还是三天。哦,昨天下午,来了个小伙子,好像是他儿子,老爷子蛮激动的,最后让他走。我不在,我陪我爸检查去了,听护士们说的。”

“昨天下午?”

“对。”

“还有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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