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已过,正巧有蒙蒙细雨,天守城被雨幕包裹,行走在幽暗街道有种如临深渊的感觉。
柳万里就是这般,他觉得自己知道了不该知晓的东西,遗忘它,他能活命,运用它,却兴许能博出一片天地。
如何用呢……
各种线索千丝万缕,他得出了结论。边境战停,京中动荡,柳州暗潮汹涌有细作深入,穆王殿下恐怕是要进京勤王,一夺皇位,在柳州积蓄力量,正好除去祸患,应该是这样!
不对,一定是这样!
此城正面临水火,城内有莫大内鬼,丰城也有,不然贼寇怎么可能在我大周境内屯兵屯马?
自己应当向小穆王表明态度,加入党系,共除内患。
嗯。
就要如此。
柳万里暗定决心,还有些兴奋,没有一个男子不曾幻想热血沸腾的画面,只是被生活磨平棱角罢了。平日里处理县上事,还要在家和宛儿辩论家和国何为先。
自己如若能站在讨贼第一线,那是不是得载入青史!
夜深,雨蒙。
他并未按照诏令去找张风,遇上这位“老友”该作何态度他尚未决定好。所以,推开家门,他一定要见一见妻子。
“阿宛,阿宛……”屋子没有锁,不不不,许是锁了,但这它脆弱不堪,一碰就碎,柳万里直接就有种无人在家的感觉。轻轻呼喊,漆黑的家中没有任何回应。
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寒意从脚底板直窜脑门。
“阿宛,阿宛?!”
他看不见任何,黑暗里除了呼唤只听见自己击鼓般的心跳。
“阿宛你在哪!!”
遇难了?还是有心治人所害!自己不该牵扯那些破东西啊,殃及己身,不可祸及家人啊……
“阿”
“吵什么吵,我好好的一觉给你叫醒了!!!”
嘭。
有人的背被狠狠来了一击,体虚的他差点当场喋血,巨力推的他飞出去快几丈,柳万里才堪堪停下,他急忙转过身,比任何人都激动!
“阿宛,你在哪儿!”
“这里!”
妻子声音有点低沉,也有点愠怒,待烛火点亮,柳万里才发觉自己这老婆化身为了罗刹鬼,凶神恶煞,双手握着擀面杖,如同他在校场看到的练剑军士。
“你,你,你……没事啊……”
柳万里被震了几震,满嘴的话只秃噜出几个字。妻子板着脸,提着擀面杖就冲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难道巴不得我出事?”妻子一吼,逼近一步,他就打了三个哆嗦。
“不不不,我,我是说,平日家里都点着灯,今天没点,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我死了呀。不知道某些人说着图大事,买菜回来,最后消失的没影。等这种人,我都懒得浪费灯油。而且啊,你开门的时候能不能轻点,锁坏了你去修,我都以为家里闯贼了,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
柳大人被逼到了墙角,在妻子的威压与阵阵追问下,他双腿软了,男儿膝的黄金也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低头听候着发落,柳万里竟然觉得无比的开心……
“还跪着干嘛,起来。”
“啊?骂完了?”
“继续给我跪着!”
“错了错了,阿宛,你看这是什么!”柳万里举双手求饶,于家中他露出了温柔的苦笑。往兜里摸那诏令,他要告诉妻子自己高升了,可阿宛却不理,随着她肚子咕噜咕噜地响,拎着擀面杖她往锅炉边走了过去。
“不看,不看,我饿了,镯子呢,买的东西呢!算了,在我看来你肯定不敢卖镯子,来吃饭吧,我往隔壁婶家借了点面,正好吃了吧,要下雨,天挺冷的。”
“嗯,都听你的。”柳万里看着她日渐憔悴的背影,内心百感交集。他起身大步追上,本想抱住她诉说一番苦水惆怅,可他真不善表达,只是来到锅旁,为她烧水铺面……
“一起煮。”
“好。”
妻子没有抬眼,默默看着手做着面,不说话,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没有并肩了。
“你晚上还要出去吗……”
“嗯,我接到调令,要去丰城办事,若是做好,我带你住进天守阁最好的宅子,你只需天天吃喝玩乐,安度余生。”
“嗯……”
柳万里本要指三指,发毒誓,可眼角余光见到她温婉轻笑,他也不再说下去,享受起来之不易的时光。或许,他不久之后死了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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