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来,干一杯!”
“好,干杯!”
……
张兴民默不作声地听着身后的悄悄话,一边小口地品着一杯红酒,渐渐地他将目光转向也是独自一人的黄仁杰。
黄仁杰坐在一个角落里,他无精打采的看着舞池里的军官和舞女;舞女的放浪和军官的丑态让他从心底感到厌恶,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索性就独自喝起了闷酒。
在场的汉奸军官们虽然有三四十个,但没有一人愿意与黄仁杰碰一个酒杯,或者聊一句两句。因为大家都知道黄仁杰遭到宪兵队的传唤,说不定过两天就安排个什么罪名。在这种情况下,汉奸军官们当然是避之不及,哪还敢上前与他攀谈交情?
不过黄仁杰也乐的如此,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起义,根本不情愿跟这些汉奸们虚与委蛇,虽然他自己还没有摆脱汉奸的身份。
而且这一段时间黄仁杰一直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到底是被谁举报的。
如果说是知道内幕的那几个人举报的,那么必定会有证据,但这样的话,日本人没理由会对他如此客气;而如果不是知道内幕的人举报的话,按理说局外的人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所以这件事才显得很蹊跷。
黄仁杰正考虑间,忽然看到有个人端着酒杯走到他桌旁,却正是在一旁观察许久的张兴民。
“这位兄台,我能在这里坐坐吗?”张兴民微笑着问道。
“请便。”黄仁杰回答的面无表情,他没有兴趣与眼前的人多聊。
“多谢!”
张兴民在一旁坐下,正要举杯想敬黄仁杰一杯,哪料黄仁杰似是故意一般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兄台好酒量!不过好酒这么喝就没意思了。”张兴民略微有点尴尬。
黄仁杰回道:“酒是好酒,但人却不是好人。”
“也许就有人出淤泥而不染呢?”张兴民意有所指。
黄仁杰抬起头,用正眼打量了张兴民一番,但他觉得看不太透眼前之人。
忽然张兴民又压低声音说道:“黄兄如果不想穿这身衣服就应该早谋脱身之策,日本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黄仁杰心中一惊,立刻明白眼前之人肯定有些来头,但他仓促间也分不清是敌是友,便岔开话题问道:“你认识我?”
张兴民答道:“我认识黄兄也并不奇怪,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晚在场这么多人又有谁不知道黄兄呢?”
但黄仁杰此时已清醒了不少,他在心里嘀咕起来:对方听说过自己被宪兵队传唤并不奇怪,但对方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不想干了?这种消息明显不是可以打听出来的,毕竟日本特务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连传唤自己的嫌疑罪名都放出风来?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黄某做事向来问心无愧,自然也不需要什么脱身之策;而且我此来绥靖公署是为配合友邦的工作需要,并不是你们口中的犯事被传唤,等过几日误会一清,友邦自然会恢复我的名誉。”黄仁杰冷冷答道,他口中的“友邦”当然指的是日本人。
张兴民却眼神一亮,其实他并不知道黄仁杰被传唤的原因,毕竟日军和伪军之间也是矛盾重重;而作为第九战区的机要室副主任,他当然知道伪定国军第一师一六五团的来历,所以他才随口一试;但黄仁杰的反应恰恰让颇懂心理学的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所以结合一六五团来历的问题,张兴民立马明白黄仁杰应该是开小差时露出了马脚,而且与之接触的多半是新四军,因为如果是国军的话,他没理由不知道这事。
“误会不误会恐怕只有黄兄自己清楚,别人谁也不知道。不过我看黄兄不屑与鸡犬为伍,而日本人在战场上已多有疲态,不知道黄兄是否有意多看一家,给自己多一个选择呢?”张兴民突然说道。
虽然张兴民知道这样拉拢很危险,但一想到有可能为国军拉到一支上千人的队伍,他就忍不住地想冒险尝试。
黄仁杰又是一惊,张兴民一再出言试探让他有些心慌意乱;他在心里迅速假设和排除了张兴民可能的几种身份,第一,他排除了新四军情报员,因为不是之前约好的接头暗号,而且他已与朱静刚刚接过头,实在没必要再频繁接头;第二,对方也不太可能是国军在伪军里的卧底,毕竟如果是的话,敢在敌营中如此明目张胆地策反自己与找死无异;第三,对方也不太可能是跟他一样心系抗日的伪军,同样是因为贸然拉拢别人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没有兴趣!”黄仁杰冷冷答道。他最后认为张兴民很可能是宪兵队派来试探他的,可惜这伎俩实在不怎么高明。
“哎!那就太遗憾了!”张兴民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下,仓促间确实难以消除对方的戒心。
“你请走吧!看在口说无凭的份上,我懒得跟你计较,否则我随便打个电话,日本人马上就会过来!”黄仁杰威胁道。
“好,多谢黄兄大量,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黄兄,卓尔不群不是隐身之道,左右逢源才能明哲保身!”张兴民说罢才起身离开。
但黄仁杰似乎没听到一般,依然面无表情地继续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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