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再唤他一次,怀瑾,再听他喊他一次,兄长。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有些话终究再也说不得了。
两人默契的沉默着,他们之间从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也容不得有太多情绪。
过了很久,他才听秦王问道,“未央和我说了程英的事,还没查到吗?”
“程家人口风很紧,只说是程英触怒了程家长辈,所以被逐出了程家。但调查的人说,当年与那事有关的人全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不知是成家人的手笔还是……程英做的。”韩之栋想着之前调查出的事,皱了皱眉,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程英做的,那真的可以说是心狠手辣,罔顾人伦。哪怕他早已看惯了生死,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
“那妇人的状书递上去了?”秦王皱眉问道。
“递上去了,程英虽是挂名的师爷,李县令都不敢得罪他,但这种人命的官司,不出意外还是要程英处理的。"
"未央的人做事很谨慎,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夫人的儿媳,五百两银子也准备好了,失察和渎职的罪名,程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了的。之后王爷再叫程英上京问话,想来顾宪司也说不出什么。”
“看紧程英,做事要适度,但他能察觉到什么地步就看他的本事了”秦王顿了顿,又淡漠的看了一眼韩之栋,才缓缓道,"还有宋珏。"
"臣明白。"韩之栋看着秦王晦涩不明的眼神,点了点头。
"继续查吧,如果没有把柄,等真的进了京,我可管不住他会去投奔谁,我不想最后功亏一篑。"秦王轻舒了一口气,转头又问,"宋珏最近在干嘛?"
"这次清缴的事,宋珏应该料到了,什么动作都没有。但有件事臣觉得奇怪。"
秦王疑惑的看了韩之栋一眼,"你说。"
其实韩之栋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奇怪,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回禀秦王,"中秋那天,宋珏是和魏家兄妹一起在芸楼过的。"韩之栋看着秦王意味不明的脸色,垂眸继续道,"据回来的人说,的确是巧遇。那天魏家兄妹没订到位置,是宋珏主动解了围。"
"本来臣觉得可能宋珏是想结交魏景权和魏景期,但事后宋珏却也没有任何行动。臣就偶然想起了那日在顾府花会跟着宋珏的小厮曾回禀说。"韩之栋皱了皱眉,神情有些复杂,"那日宋珏见过魏姑娘。中秋那天,也是魏姑娘作主同意的。"
秦王听完,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望着远处策马的身影,眯起眼睛,"还挺有趣的。"
半晌,韩之栋犹豫了一下说,"但魏姑娘还是个孩子……"
"你去找文卓他们吧。"秦王打断了韩之栋的话,笑着看向有些愣怔的韩之栋,狠拽了下马缰,马儿后仰嘶鸣,前蹄踏空,"本王倒也想看看宋珏好奇什么?"话音刚落,马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韩之栋还没缓过神来,直到听到身后人停在他身旁,才偏头看过去,“陆统领还是不要过去比较好。”
陆风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紧紧盯着秦王的背影,哪怕带着面具,韩之栋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寒气,轻叹了口气想,这陆风眼里恐怕只有王爷,或许连太后都没办法撼动他。
"啊!"
韩之栋两人听到魏冬的叫声,不由看过去,结果正好看到苏未央正和魏景期两人不耐其烦地教着魏冬骑马,韩之栋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苏未央可能真的是很喜欢魏家人,从刚刚就一直跟着说话,找不到话题也在一旁装的一派霁月清风之姿,恐怕就算魏景期想有告辞之意,看着他那样姿态,拒绝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吧。
但他真的累了,他恐怕没法装着客套了,不知为何总想能快点去看看他,哪怕安静的待上一会儿,不用说话,也是好的。
他不知这次之后还能何时再见到他。
韩之栋不再理会任何人,拽了拽缰绳就往那个背影缓缓过去,
万顷原野之上,天空看着很低,低的像是抬手就能掬起一捧蓝色,顺带着把大团卷曲的云彩撕下来一块。
“这天倒是很蓝。”顾文卓喃喃感叹道,好像是和自己说的,又好像是和身后的人在说,他甚至不用回头也知身后是谁。
韩之栋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景色,一言不发,他想,顾文卓应当是个不凡的人。
曾经他听顾尚书夸过苏未央的天赋,是对世间万物共情的能力,“伤春悲秋”本是一种对感情的延伸——是“看山不是山”。但他觉得顾文卓不一样,他纯粹无畏,他理所当然,也许山野在他面前就是山野,天空就是天空,万物就是万物,这是更高的境界——“看山就是山”。
韩之栋忽然很想知道,在顾文卓眼中,他到底是怎样的,是否也是一个伤痕累累,满身负重的过客。
“阿翼,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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