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秋的中指与食指轻缓地放置于桌下某处见不着光的地方磋磨着衣角,沉思良久,最终开口道:“公子可知晓冥府?”
燕裳歌摇摇头,直言不知。
他敏锐地观测到夏长秋身旁侍奉的老人面色闪过一丝失望,却不动声色地继续慢悠悠喝茶。
夏长秋想了想说道:“冥府是神州大地上最神秘,最危险的一个杀手组织,它已经有极长的时间在世间没有大动作了,不过近来却突然出现,就在渭城里外,杀了不少人。”
他的这话的确让燕裳歌十分吃惊,略一沉默后燕裳歌疑惑道:“这世上竟还有人敢在渭城肆意杀人放火?这里可是王城。”
燕裳歌的这句话不是质疑,更加不是询问,就是单纯的惊讶,王城的铁律有将军府守护,有三万大内禁军,有朝上文武百官,还有六部十二监……太多太多,在燕裳歌想来,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什么人有能力在王城中胡作非为,就算谁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手段。
“冥府是一个江湖组织,本来算不上有多么可怕,问题出在冥府背后的势力上面,那个地方是一座空中巨城,会移动隐匿,里面没有光,被称作黑城。”
“数百年前黑城被你们拙剑峰的开山祖师水娘子追的满世界躲藏,后来入了十万大山销声匿迹,此次冥府的人敢突然动乱,虽然不知其意欲何为,但很可能代表着黑城将会重现人间。”
燕裳歌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他笑着说道:“我明白了,冥府就是一个邪教组织,而黑城则是邪教的老巢。”
夏长秋咋舌附和道:“你这么想是没问题的,冥府组织的人的确都有想进入黑城的愿景,但实际上九成九的人终究还是留在了人间。”
燕裳歌垂下眼帘,静视杯中茶水,里边儿的倒影格外澄澈透明。
“所以总管想问我这样的一个才步入修行界的白痴什么问题呢?”
夏长秋开口一字一句说道:“如果你是夏长秋,你会怎么做?”
陈安之心头随着夏长秋的话音落下变得一紧,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眼皮跳动不止。
屋内的气氛开始凝结,就连屏风后的少女都觉着喘不过气,白嫩晶莹的十根脚趾死死抓住床下的褥垫,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大气不敢喘一口。
这股紧张来的很莫名,一直到燕裳歌开口时,她才明白了来人的真实身份。
“我不是你,不能想你所想。”
他的话已经说的足够硬气,即便是面对一国之君,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懦和低贱。
夏长秋深深看了燕裳歌一眼,笑道:“拙剑峰的每个人都这么有意思,朕有时候都怀疑你们是不是瞧着脾气收徒的,都是一群怪人。”
燕裳歌低头,平静说道:“陛下,杯里的茶会凉,趁早喝进肚子里。”
夏长秋眼里神色莫名,仰头一口饮下,唇齿间一片清香。
“物尽其用,这是我送给陛下的礼物。”
屋里的空气重新闷热轻缓下来,娇娇喘息着,随手穿上之前自己的破布衫,光着脚丫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静静站在燕裳歌身后。
“蛮族的女子,耳朵可真美。”夏长秋并不惊讶,看着娇娇夸赞到。
娇娇微微颔首,不大习惯地翘着兰花指放置于柳腰间对着夏长秋行了夏国女子的礼仪以表谢意。
“裳歌想做官吗?”
手中的瓷杯被夏长秋拿捏在手肆意把玩,他嘴角扬起一抹,温和而自信。
燕裳歌稍作思虑,缓缓答道:“燕裳歌先天身子孱弱不堪,可以留在江湖为陛下尽力,但做不了官,实在是没有这个能力与精力。”
“朕知道你身子弱……回头你去一趟沧漓江西边,那里有一处很出名的青楼戏院叫做‘楚闲榻’,你的二师兄赵翻云是渭城最有名的戏子,你去找他,身上的病自有人能治,至于是否做官……咱们到时候再谈。”夏长秋没有死死逼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带着陈安之离开了房间回了宫去,留下燕裳歌和娇娇在房中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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