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琼回道:“睡了。”
江临愿没好气地推开房门,只见柳清琼正端坐在红木椅上修缮改良自制的闻妖盘。
江临愿仅比柳清琼略低半个头,身段高挑,一身素衣长袍也遮不住她的仙风道骨,她站姿端重,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清鸢筝,我已修复。”江临愿纤长的五指凭空一转,半丈长的一台古筝从她的乾坤戒中化身而出,此筝乃金丝楠木制成,因柳清琼离得近,霎时间萦绕起浅蓝色的灵雾,几缕淡雅的木质幽香渗入二人的鼻息间,金丝纹理层层叠起,筝首上雕刻着朝凤百鸟图,雁柱上缠绕着栩栩如生的涅槃凤凰,二十一道琴弦皆用上古神兽的内筋衔接而成,做工精致,世间再无一台能与之媲美,这浮华的风格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当年柳清琼之手。
柳清琼背过身去,似乎在躲避这架古筝,他不敢见,也不想见,这架见证过他辉煌人生,潇洒岁月的清鸢筝,仿佛无时无刻都在嘲笑他此时的一蹶不振。
江临愿催动灵力,将古筝再次调整到他面前的位置,柳清琼犹豫了许久,才起身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欲接,他灵力稀薄,且已有五千多年未抱过如此重物,脚底一偏,差点摔倒。
想当年他可是背负古筝,手持长剑,驰骋江湖,大杀四方魑魅魍魉的逍遥宗二师弟,那时候有许多同门问过他,“二师兄,你整天背着那么大一架古筝,不累得慌?”
柳清琼便会满带骄傲地答:“当然不会。”
可他每晚都要自己一个人揉捏泛酸的双肩良久,一次,江临愿误撞此景,便劝他不要再背着古筝,收在乾坤囊中,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柳清琼傲气不消,大声反驳道:“你懂什么啊,这古筝雕工精湛!不背起来到处显摆,都委屈它了。”
可如今,这古筝倒是依旧如此华丽,而他的主人早已堕为一阶无名小卒,在一抓一大把的土地公中,什么名号也排不上。
“怎么?连自己的武器都拿不稳了吗?”江临愿的声音在这夜风萧瑟的秋景中,穿过柳清琼周身的凉意,点燃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光亮。
“逍遥山,我会去的,灵力我也修回来的,江临愿你要等我。”
等我,等我再次同你比肩而立,等我再有资格能同你并论。
“一直在等。”这么温暖的一句话从她这木头脸中表达出来,到有些让人觉得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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