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老百姓能做的也只有哭泣。
舅舅很快就从小坪村赶到了苏家庄,和正要出门的钱氏碰上,就护送她进县城。
钱氏将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拿来了,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八十多两银子,这在普通农户上来说也许一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的银子,但这点银子对苏爷爷的病来说是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更何况,还有一个在狱中的苏大壮。
钱舅舅见状,咬咬牙,回去凑了一些银子送过来,又跑去县衙打听消息,这才知道,苏大壮差点将吴君给打坏了。
县令今年五十来岁了,直到三十四才有了这一个儿子,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三十四都可以做爷爷了,可他只有一个儿子,可见他有多疼他的儿子了。
所以县令大人看着送回来的儿子,问也不问,直接叫人将庄子里的人就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就是那些保护他儿子的护卫也因为保护不周被打了一顿。
所以苏家庄送过去的银子一点用处也没有。
钱舅舅这时也急了起来,全县只有县令最大,除非往上一级去告,但民告官,就是高赢了也会被流放的,要不是要人命的事谁会冒那个险?
木兰急得嘴角冒泡,破家的知府,灭门的县令,她有些后悔当时没能忍住脾气拉住苏大壮,也许忍一忍就会过去了。
庄子里面的人对苏家的态度也开始变了,本来苏爷爷是为了大家的孩子才受的伤,所以对这件事大家都是能帮则帮,但这段日子,被抓的人不仅不放,他们还从旁人的嘴里听说了吴君的丰功伟绩,难免心中泛起嘀咕,对苏家也有意见起来。
到医馆来看苏爷爷的人越来越少,愿意帮苏家的人也越来越少,其中还有几家过来暗示他们的家人是因为苏家才被抓的,希望苏家能够将人赎出来。
一向温婉的苏奶奶难得的发了脾气,“我们家倾家荡产也不会连累你们,只是你们先把当初那些孩子全都给我溺死,我既不欠你们家,那你们也领我们家的情。”
来的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别说其中还真有他们的孩子,就是没有,这话提出来也够得罪人的,除非以后他们不想在庄子里呆着了。
三伯娘就叹了一口气,拉住苏奶奶的手道:“三婶,你也别怪他们,庄子里花了不少的银子才进牢里看了人,可一个个都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这一家家进去的都是青壮年。”
苏家庄的日子本来就不太好过,所以对外就特别喜欢抱团,别看前些日子大家对苏家羡慕嫉妒恨的,但真要对上外人,那也是一条心,这次也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县衙已经放出话来,这些人得罪了县令公子,就是给再多的银子也没用。一个家庭失去了一个壮劳力,在这个时代几乎是塌天的事,不然他们也不会转而找上苏家。
钱氏嘴巴微阖,和苏奶奶都无话可说。
为了打点牢里,苏家不仅将刚买到的田卖了,就是以前有的十亩地也只留下三亩。
三伯娘就犹豫了看了一眼木兰,木兰心中疑惑,但还是起身道:“娘,我去看看爷爷的药好了没有。”就快步走出房门。
三伯母打开门看了一下,见木兰的身影隐去了,这才回身将门关起来,低声问钱氏:“他三婶,你现在和那家还有没有联系?”说着,手往上指了指。
钱氏脸上一白,看了苏奶奶一眼,小声道:“三嫂说的什么话,木兰是我的女儿!”
“我没说木兰不是你的女儿,但现在不是没办法了吗?庄子里十几户人家的青壮年都在里面关着呢,谁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你就去求求他们,他们说一句话顶得住我们磕百个响头了。”三伯娘看了苏奶奶一眼,道:“要知道你们家大壮还在牢里呢,听说大壮差点将县令公子给打坏了。”
三伯娘见两人都不说话,就知道她们心中也意动,连忙住嘴不再说,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三伯娘坐了一会儿,才告辞离开。她没看见,木兰就在屋檐下的阴影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
木兰这才确定,原来自己真的不是爹娘的女儿,可听她们话中的意思,她的父母应该还在,而且好像权势不低的样子,那为什么会将她交给爹娘抚养?
想不明白木兰就不再想,终有一天会知道的,只希望她的亲生父母对她还有感情,能把爹和大家都救出来。
木兰转身去了厨房。看着火焰,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说是不在乎,可又怎能真的不在乎呢?
前世,她对父母的印象很少,却知道他们都很疼爱她,可俩人车祸去世后她就没再享受过那种无所拘束的疼爱和教育了。
叔叔婶婶也很疼她,家里有好吃的,一定是先给她选过了才轮到哥哥和妹妹,过年买新衣服也一定是先有她的才有哥哥妹妹的,就连当初上学,妹妹也差点因为她而辍学,叔叔婶婶就是典型的那种为了别人的孩子牺牲自己孩子的典型。
但同时,她心里的负担也很重,她总觉得对不起哥哥和妹妹,她总觉得要尽量的孝顺叔叔婶婶,可惜,她才毕业出来两年检查出了脑瘤,婶婶第一时间跑来照顾她,欠下的情越来越多……
她不能理解,既然自己的父母健在,那为什么会不要她,甚至多年来都没来看过她。
在她的心底,亲人们都是很善良的,尽量的为别人着想。现代网络发达,她不是没听说过极品,但那和她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被抛弃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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