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漂浮在繁袅面前的人通体雪白,挂着长长的舌头,浑身散发着邪魅的气息,最主要的是还没有脚。
看两人的相处方式明显是认识的。
夙翎不认得白无常,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阴灵,而今天之所以能看见还是因为那天繁袅强行进入他的神智,在那道困住灵智的屏障上冲出了裂缝,人皇之力散发了出来。
在他现在的认知中,他只能将今天所见归为妖邪。
可他的卿卿是妖邪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件事不能说。
十年前唐妃的下场还恍若在眼前,他不想让他的卿卿被人从东宫里横着抬出去。
等他靠在墙边哭够了,甜霜才上前轻声问:“殿下,要不还是回去罢”
夙翎拢了拢斗篷,鼻尖都冻红了,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
玉华宫内
太医们都躺在堆积如山的医书中睡着了,值守的祥公公都靠在柱子边打着盹,更不用说那些年纪尚小的宫女了。
只有太医刘伯仁强撑着精神看着国君。
星点点的白光从玉华宫雕梁画栋的屋梁之上洒下,片刻后唯一清醒的刘伯仁也倒了下去。
身披大红斗篷的繁袅凭空出现在白玉龙床前,面无表情地盯着沉睡中的国君,若有所思。
当日她虽然给他续了命,可也只是保住他的最后一口气不消散而已,并不能支撑他醒来。
白皙纤细的手指点在国君的额头,朱唇轻启,开始念念有词。
可玉华宫内并没出现任何声音,繁袅的声音在国君的灵识之内响起。
“南濮国第九百九十九任国君,如今天下万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需要你来镇守朝堂,为万民谋出一道生路。现本神君赐你一年的寿命,望你不负厚望”
国君的意识本就是朦朦胧胧的,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那声音清澈如山间之泉,逐渐洗去眼前的朦胧,恢复清明。
缓缓睁开眼来,恍惚间看见一道火红的背影在玉华宫内行走,然后消失不见。
他睡得太久了,猛然醒来时脑袋还有些疼痛,只在潜意识里觉得刚才所见的那道火红很像国庙里供奉的那幅凤凰涅槃图。
动了动手指,缠在手指上的细绳晃动起来,上面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
繁袅回到东宫脱去身上的斗篷,然后开始宽解衣带,一边打着哈切一边往睡床走,看见夙翎躺在床上时被吓了一跳。
虽然床上还躺着个她的替身,可替身是冰冷僵硬的,没有呼吸也没有血肉。
夙翎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在替身旁边,让繁袅觉得十分诡异。
他难道没发现身旁这人的异常?
过了好一会繁袅才稳定住心神,将替身撤走自己躺了上去。
虽然现在很晚了,她也很困,可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后繁袅抓起夙翎柔顺黑亮的长发,又张开手,让头发滑了下去。
他到底发没发现?她要不要以保万一杀了他。
繁袅眼底涌上杀意,冷冷地盯着夙翎的后背。
夙翎侧身躺着,身体一动不动,眼睛却是睁着的。
他没睡!
他一碰到床上的那个冰冷僵硬的繁袅时被吓的险些当场失仪,幸而白天时便有了些心理准备,还能语气平常地叫甜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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