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默良久,陆子歌只能听见隔壁依稀的放荡之声。
谢既明微怔,竟不知作何反应,转过头看陆子歌。
却见陆子歌紧紧捂住脸,蹲在了他身后,她头一回见此场面,当下整张脸都涨红了。
察觉到谢既明的注视,她抬眸回望谢既明,从谢既明眼中读出了一丝迷茫。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
许久之后,谢既明终于整理好了思绪,面色恢复平静。
“贾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贾超在门口整理好衣裳,抿着嘴,沉默了许久,片刻后,终于开口。
“污了二位公子的眼,是我的错。”
顿了顿,他垂下头。
“我自小便知道自己不同于他人。小时,我总爱偷母亲和姐姐的胭脂玩,有时还会偷偷试姐姐的裙子……姐姐对我极好,总是让我觉得自己格外恶心。”
“后来,爹爹和娘亲遇害,我学文读书,哥哥也很高兴。可是有一日,哥哥发现了我偷偷穿姐姐的衣裳,他……他怒斥了我。哥哥说我恶心,给祖上蒙羞,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选了自杀。”
“尤尤姐姐救了我,她不嫌弃我恶心,她说,我便是我,没什么恶不恶心的。”
纤细的声音有些飘渺,她抱着双臂,轻颤着。
“所以你就跟着她,到青楼卖艺了?”
陆子歌抽着嘴角问道。
“只是教姐姐们一些琴法,姐姐们对我极好,不曾强迫我卖艺。”他有些急地解释道。
陆子歌从惊愕中平复下心情,却想到此行的目地是取他人头,又抿着嘴别开眼了。
“你既没死,为何不回家?”
“回家……回家去只会给贾家丢人,让哥哥生气,还是不回去得好。”
贾超扯着衣角,脸上有几分执拗和难堪,却只能无力地垂着头。
谢既明蹙眉,神色复杂,有片刻沉默后,道:
“既然你已改名,那便不是贾超了。”
说罢,他起身,收起桌上的短刃从贾超身旁走过,不看他一眼便推门而出了。陆子歌诧异地看了眼愕然不解的贾超,连忙跟上谢既明。
尤尤姑娘在二楼楼梯处悄悄候着,见他们俩出来,有些惊诧。神情犹豫,见着谢既明更是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谢公子,他……不知道谢公子和他有什么过往,但他确实是个可怜人。”她颤抖着眼角,楚楚可怜地看着谢既明道:
“能否看在尤尤的薄面上,饶了他吧。”
“你?”
谢既明讥笑一声,戴上面纱。
“你倒是先有几分薄面再说。”
啧啧啧,谢既明这嘴,就跟淬过毒似的,陆子歌朝她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自艳香弥绕的青楼走出,谢既明径直走到了河边,借夜风散散身上刺鼻的香味。
此刻河边寂静无比,只剩风声水声和陆子歌踩过树叶蹑手蹑脚的声音。
她在谢既明身后来回踱步,却又不敢发出大声响,唯恐惹了这阎王不高兴。
直到谢既明不满地瞪她时,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的愚钝,有几个问题想问大哥。”
“说。”
“大哥不是要杀他吗,为何方才不动手?”
“金主改主意了,不杀。”
“那金主……是贾尚州?”
谢既明微愕,随后点了点头,看向陆子歌。
“你是如何猜到的?”
“刚进贾家的第一天,我还未见过老管家,也还未知晓贾超在坛河自杀的消息时,你便提前告知我第二日要去坛河了。”
陆子歌知自己猜得不错,当下有些得意,又道:
“而老管家说,只有他和贾尚州知道贾超在坛河自杀之事,你又去查探了贾尚州,所以定是他告诉你的。”
“倒也不至于那么傻。”
谢既明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眸看着河面。
“可若是贾尚州,为何还要我协助你进贾府?”
“那日是他故意诱我前去相见,袒露身份,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是金主。”
“为何要这般周折?”
“因为我只接杀人,不接寻亲。他若直接告诉我是要寻亲,我会理他?”
陆子歌恍然大悟,确实,照谢既明这脾气,若是一早直说是寻亲,他定会讥笑一声,把门关上。
这忙活了半天,原来只是个有钱人家的家庭矛盾啊。
“还有问题吗?”
“有……那什么,咱相识一场也是有缘,日后有事再联系。既然此事已经解决,那我能回家了吗?”
“你既然这么急不可耐,那便走吧。原还想着你虽没什么用处,但也该分你些酬金,想你也不缺这点钱。”
“不急!”
陆子歌跺脚,她一点都不急!
谢既明只淡淡瞥过着急否认的陆子歌,勾唇。
夜色如墨,和河面连成一片静谧压抑的黑,唯独她最吵,生生将这意境搅的七零八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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