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陛下就在言官的苦谏下同意将一直离宫修行的云氏接回宫中。
柔妃整个人都包裹在母性的光辉之下,轻声细语的和腹中的孩子说话。
霍思渊坐在她对面,脸色凝重。“陛下始终还是对你有所防范。”
“他防任他防,谁都别想害我的孩子!”
“行宫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线索不多,不过能查出来和宫里的人有关系。”
柔妃若有所思道“那时候太子还在,二殿下新秀,你觉得会和谁有关系?”
“太子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敢有几分笃定?”柔妃道“大哥,你的心思我知道,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霍思渊却喝了一口茶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如今这样我心里也不好过。”
柔妃轻笑,目光悠远“若不是我,便是阿月,再不然就是阿婧。”她忽然低头笑了,摸着自己的肚子“若换了她们,大哥又要怎么苦苦支撑?”
“可你算计阿宁做什么?”
屋里陷入沉默,柔妃脸上的笑一僵。“你知道了?”
“你入宫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霍思渊痛心疾首道。“如果不是你刻意挑唆,阿宁根本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陛下原本就对老信王心存顾忌,我不过是借力打力,仅此而已。”柔妃道。
“阿宁小时候那么照顾你,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柔妃道“就是没忘才要让他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鼻子一酸,道“陛下已经有所察觉,我若不动作快些,到时候查到他头上,可怎么办?”
“你?”霍思渊忽然想到什么,顿了顿,握紧了拳头。“阿宁是个聪明人,一旦他知道你做了什么,就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因为那个人而死!”柔妃失控道。
“她是都城第一美人!什么都好!不管在哪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连我仅有的都要夺走!”
“阿锦!”
“陛下的宠爱那么少,她一个人就足足占了两年!你知道这两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吗!我已经过了好多个这样的两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柔妃哭道。
“阿宁是我对于宫外最后一点美好的记忆,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恶狠狠的咬着牙道。“她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来和我抢!”
霍思渊定定的看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将愤怒不安的妹妹抱在怀中,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阿锦,你若厌倦了宫廷生活我们也可以像云氏一样出宫清修,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的妹妹曾经是整个都城里最耀眼的明珠,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困在这里。
短短几年宫廷生活竟将她蹉跎成这样,怎么不让人心痛?
柔妃趴伏在哥哥怀中,久违的感受到家的温暖。她的眼泪像永不停息的河流一样静静流淌,将霍思渊胸口的衣服全都浸湿。
没有人说话,兄妹两人静静的坐着,霍思渊为她哼唱小时候听过的歌谣,轻声道“如果你累了,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也没有关系,哥哥会保护你,以后不必你一个人在这里苦苦支撑。”
“哥哥!”柔妃鼻子一酸,擦着眼泪说“我真的累了,我争不动了。”
“累了就离开这里,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和云氏风光无限的回宫不同,柔妃怀有身孕出宫清修为陛下祈福的举动被许多人暗中议论,认为这是陛下有意抬举云氏,所以才会将柔妃送走。
但宫里的人却说这是陛下有意保护柔妃,免得她再次遭受丧子之痛。
众说纷纭之下,权利的交替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云氏甫一回宫就被封了个不大不小的美人,没有封号,但是很快就侍寝了。
即便宫里有名号的妃嫔多如牛毛,可选秀还是如期而至。
今年没了那些皇后太后相看的繁琐步骤,最后的复选由皇帝一人进行。
当人们仔细去打量这些新进宫的新人时,忽然惊讶的发现这些人里已经没有了颖妃的影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和颖妃没有形似之处。
这下子宫中原本的嫔妃纷纷人人自危,难道陛下忽然转性了?觉得斯人已矣,不应该再执着于过去?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蒋思羽看着镜中自己脸上长长的刀疤笑了。
镜花水月处,花好月圆时。皆是虚妄。
和蒋思羽的淡定不同,其余宫室里的妃嫔们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学了这么久颖妃的言行举止和爱好,如今竟都成了废物。可事到如今,就是想改也没那么好改了。
幽禁宫中的皇后是在多位新人得宠获封之后才知道今年陛下选了什么人的。
她沉默了很久,苦笑着抹去不慎滑落眼角的一滴泪。“原来如此。”
陛下轻松愉快的坐在水榭中,欣赏着云氏在水台上的轻歌曼舞。
合着拍子用象牙筷敲击着琉璃杯,时不时还跟着哼唱几句。
贺内监拢着双手站在他身后,有些拿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奕台因为急事而匆匆赶来,谁知竟撞上这一幕,心底阴霾渐起。
“你怎么来了?”陛下醉眼迷离道。
“启禀陛下,岱城,反了!”萧奕台朗声道。
陛下一下子就被他惊醒,再三确认“你说什么?”
“岱城反了!”
一下子变得嘈杂的声音让酒醉的陛下觉得头疼,他大声喝令所有人退下,努力让自己头脑清醒。“说说,怎么回事?”
自从岱城遭了蝗灾之后收成就一直不好,后来又闹水灾,赈灾的钱粮也没有及时下去,本就闹得怨声载道。上个月因为选秀的事情许多人家都不愿意将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收成拿来填官府的空,竟有人揭竿而起,反了。
陛下冷笑道“无知愚民!胆大包天!速命官府镇压!”
“揭竿而起的正是官府。”萧奕台道。“城守房越修已经打着官逼民反的旗子纠结了军队,将附近的村镇都收入囊中,声势极为浩大。”
城守带头造反?这可真是新鲜!
“即刻命兵部派人诛杀叛贼房越修!夷九族!”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兵部派去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被房越修说动,阵前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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