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玩啥?”
“十三张们!”
“啥玩儿法?”
“按张?”
“跟屋里一样,算胡!”
“中!”
几句话的功夫,这桌子也就满了人,大家虽说都不熟,但出门在外,何况是在牌桌上,谁也不讲究这个。
王顾源年轻时也不讲究这个,所以这一牌堆里有他一个。
来赌有三怪:不冷,不饿,不瞌睡!
对于这群终日里毫无精神生活的底层人而言,这句话向来准确。几人在牌桌上一坐就从半晌间儿直到了半夜里。
期间连撒尿的人都少有,可茶都没少喝,毕竟茶油人沏,尿只能自己洒。
一天儿下来,王顾源赢了几块钱,掏了两块钱的茶水费,便出门去了。
“大哥回哩!”
“哎,回了。”
门外月亮已经过了头顶,往西天儿去了。坐着玩儿的时候肚子不饿,可一出来,撒完尿,这肚子立马就叫了起来。
王顾源看看前头还有几盏灯亮着,走过去。
“来碗烩面!”
“一大碗烩面!”
“咱这真晚了,咋还开着哩?”
“这不是黑了有人来牌门,饿了都在俺这儿吃!”
“嗷,这儿样!”
“木你,黑了一散场,啥不说,肯定先来吃饭!”
王顾源点点头。
——天儿底下哩来赌哩都叫人家看哩清楚哩!
“坐会儿啊,面条一会就来,你尝尝是不是咱樊县哩味儿!”
“哎,中!”
到时应了面馆老板的话,王顾源明儿要上班,走的急,边儿上几桌还在不紧不慢的算着牌,什么你该这么打,我要这么打,不然就怎么样。
这会儿,牌瘾过去,茶馆夜关门了,里屋的人大多都朝着面馆儿走来,一块钱一碗的面条,无非是两局麻将。
老板本来和王顾源闲聊着,这会儿,嘴巴一张一合,眼睛半天一闭,手里的动作一刻不停,没两分钟,王顾源的那碗烩面儿就端了上来。
“慢吃,要啥你说,蒜在边儿起!”
“你忙,我自己来。”
王顾源接过面,把剥好的白净蒜瓣儿撒碗里,秃噜秃噜吃了起来。他这一天儿就半晌间儿吃了一碗窝子面,早就饿死鬼一般。也不管面条烫嘴,挑起来,大口大口的吸溜着。
成天打牌不吃饭的人,也确实是这幅模样。
老板就做这生意的,知道这些人平日都是老苦力,能吃。所以用的面儿碗也是北方的大海碗,一次要下七八两湿面条。
搁现在,胃口小的七八两面条一家三口都吃不完。不过那个时候就那样,人穷,啥好吃的也没吃过,能有口吃的就不错。
老板做着面条也不讲究。
宽面叶儿,开水煮上两分钟,淋上浇头,洒了蒜叶儿就是一碗。
一碗好烩面有两个讲究,一是面条筋不筋道,而是浇头有没有料。面条要手工扯的薄面皮儿最佳,浇头大多数人爱吃牛羊肉的,也有爱素浇头的,基本是些番茄鸡蛋,豆角豆芽一类。
这老板做的是饿人声音,不讲究个好,够咸就行,也不讲究个营养,够多够便宜就行。
这就是对付穷赌徒的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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