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顾成听了说:“他憨门。”
王顾源也听着,心里有着奇怪,这黑子平时抠唆哩不行,屋里又穷,哪来六七百块能输?
想着,王顾源端着碗去了墙根下,挖开土一看,瓦罐还在,他送了口气,伸手下去,结果里面已经空空荡荡了。王顾源一下慌了,拎起瓦罐往地上一砸,带起来一大块土,砰的一声,瓦罐被摔得粉碎...
王顾源见一毛也没了,火上心头,抄起铁锨出了门就往房后跑去。屋后,黑子正蹲在门槛上喝汤,见王顾源气势汹汹的冲来,心里一慌,扔了碗就跑。
王顾源在后面追着:“妈哩逼,你这个狗东西,敢偷老子钱...”
王顾源在后面边追边骂,怒火更盛,把手里的铁锨一扔,咆哮着跑着,前面的黑子早吓破了胆,想回头看时一头窜进了沟里,后面王顾源也不管那多,从天而降,一脚踩在黑子身上,踩的黑子一声闷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顾源的拳头就砰砰的落了下来,打的黑子嗷嗷直叫。
王顾源打了一会,直打的气喘吁吁,身下的黑子也被打得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王顾源缓了缓,还不消气,对着黑子的左右脸又扇起巴掌来。
兄弟俩打架的样子到时如出一辙...
没一会儿,沟上就来了一群人,原来是王顾成和黑子的父母还有些看热闹的人。
王顾成也跳了下去,拉起王顾源问:“你咋回事,打他干啥!”
王顾源说:“这狗东西偷了老子六七百块钱!”
围观的人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黑子输的钱是这么来的。
黑子的父母心里也明白,但眼见黑子被打得只有出气儿,护犊心切说:“你白给我胡说,黑子哩钱是老子給哩,妈呐逼,就你们着穷样,还六七百哩,你六七块都木...”
黑子的父母越骂越难听,底下的大哥气急,一下子跳上来,作势就要打他们,两人一见吓破了胆,大叫着:“你敢动我!你敢动我就报警。”
大哥不管,左右一人一巴掌就扇了过去:“骂你妈,嘴给老子干净点儿,在叫老子打死你。”
打完,王顾成朝沟底下还在打的王顾源说:“走,白打了。”
王顾源又踢了几脚,跳上坑,跟大哥走了。
人虽然打了,但钱已经被偷了,王顾源一下没了底儿,他也不敢报警,警察来了一准儿知道那钱都是来赌赢来的,自己讨不了好不说,没准还要进局子...这样想着,王顾源更加郁闷起来。
半夜,村后边的黑子被他父亲绑着嘴,用一根皮带吊在树上。他的父亲手里拿着牛鞭,一鞭一鞭的抽着,嘴里喘着出气,上面吊着的黑子眼里全省惊恐,嗷嗷的嘶吼着,但无论如何也只引得村里的狗乱叫着。
王顾源没了钱,今年收麦子前又下了大雨,浇的麦子来不及收就全倒地里了,往年一亩地能见六七百斤,今年就只能见三百来斤了。交了公粮,家里五六亩地也只剩下百来斤小麦,这以后别说结婚了,连一日三餐也成了问题。
兄弟俩合计着这样不行,王国林看在眼里说:“你们去抱个猪娃儿,买几只羊,我养着,没准能贴点儿。”
兄弟俩没辙,只能司马当活马医,拿了家里仅剩的几十块钱,去街上买了一只小母猪,又买了一只公羊,四只母羊。
畜生长得极快,羊更是如此,到了过年前,第一窝小羊已经产了下来,足足十一只,兄弟俩高兴坏了,没多久其中的只就被村里的邻居买走了。
这个年就靠着着只小羊卖的几十块钱过了下去。
眼见着养羊是个营生,兄弟俩就越发悉心的照看起来。王顾源算计着:这羊一年两窝,一窝两三个,这一年下来,要是没病没灾,能见起码二十个小羊...养他个一群羊咱们不比种地来钱...
就这样羊下羊,羊生钱,兄弟俩手里多少又有了些。一日王国林对王顾源说:“顾源,你跟程玲也处了一年了,咱们是不是张罗下...”
王顾源没说话,想了想,也是该操心结婚的事了。半晌对王国林说:“咱挑个好日子,去定亲。”
一旁的王顾成听着,脸上有些苦涩。
没几日,王清泉和王顾源就带着礼物去了程家庄,程玲家里早接到了信,一早收拾了饭菜,程玲的父母对王顾源也很满意,眼瞅着这小伙子壮实能干,想着憨女儿能嫁个着人家也算是积福了...
定亲自然也十分顺利,王清泉照顾的圆滑,王顾源自己也大方的很,程玲一家子老老少少对王顾源也都十分满意。
定亲完某一天,程玲的父亲看着在地里犁地的王顾源心生感慨:我自己哩娃儿都不来给老子犁地,这木办事儿哩女婿却成天来...
这么想着,他心里一高兴就对王顾源说:“顾源,按理来说咱是定亲一年再结婚,不过我想着你跟玲儿也处一年多了,你是啥人咱看在眼里,心里明白。”
王顾源一抬头,回了一声:“爹,你想说啥就说,咱这还讲究真些哩!”说罢掏了根烟递到程玲的父亲手里,弯下腰点着了。
程玲的父亲吸了一口说:“我哩意思是咱也不麻烦了,就今年找个好日子,咱婚事儿办了,你俩都不小了,早点结婚,早点好过日子...”
王顾源听着,说:“中,爹你看咱办咱就咋办。”说罢,转身又去犁地了。
三个月后,王国林卖了十来只小羊和几只老羊,又借了些钱,给王顾源办了婚事儿,那天儿是197年十月初一,王顾源二十岁,程玲二十一岁,王顾成今年二十五岁。
结婚当天,王国林请了王清泉过来主持,婚礼热闹非凡。敬酒的时候,王顾源发现来了个青年和姑娘,他定睛一看,这不是富贵哥的娃儿吗,居然这么大了。王顾源想着走了过去。两个人一见,先后叫了声:“小舅!”看见边上穿红衣的程玲又叫了声:“舅母!”
王顾源有些感慨:“小静,小敏你们都真大了!”
边上两人的脸上一抹苦楚。王顾源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就招呼了一声:“你们吃好,黑了白走,咱们叙叙。”又对着其他客人也招呼了一句:“咱吃好喝好啊,我一会儿来敬个酒。”说完转生走了。
两人见王顾源风风火火的走了,眼神里有些落寞,张静抬头对程玲说:“舅母,我这也没啥亲人了,我以后能常来看看你吗?”
程玲一听心里有些发酸,她早想王顾源问起过大姐的事情,拉起张静的手说:“静儿,敏儿,你们啥时候想来都行,这就是你舅家,你们啥时候回来舅母都欢迎。”说着程玲眼角泛红。
两旁张静,张敏的眼里也湿润了起来。
晚上,王顾源打发完客人,坐在新房里看起礼单,看到第二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吕文武十块”。王顾源有些感慨,那是大姐后来嫁的人。大姐这一走,多少年了,就再也没回来,今天的礼单怕也是拖人来写的了。
结婚后一个月,程玲就怀孕了。
一日王国林对王顾源说:“顾源,你这结婚也有些日子,在带着玲待家里住不美气,咱跟你大哥说说分家吧。”
王顾源应了一声,说:“是哩,我跟我哥说说。”
兄弟俩一商量,王顾源就带着程玲搬了出去,在院子里盖了一见棚屋住下了。走的时候只带了一袋小麦,还有一头半大的母猪。
王顾源说:“爹,这羊我就不要了,咱要一头老母猪,我这今年第一年,咋着要给程玲屋里拿点像样的礼吊子一大块猪肋条肉,小的七斤,大的一二十斤。”
王国林应了一声。两人就搬出去住了。地自然也是分开了,一人一亩七分五,两人共事三亩半,三年开春了就是自己中了。
王顾源本想着要这头半大的母猪过年杀了割几块礼吊子,没想到,没几天这猪就犯了猪瘟,躺在地上,不吃不喝。
王顾源一见,急坏了,这猪要是死了,他今年这年也就没法过了,没有办法,王顾源放下手头的活,去村东头问兽医要了药,给猪吃了。但猪死活不见好王顾源没辙又去街上请了个兽医过来,第一回还是没治好。第二回兽医说:“咱这么着也木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我给它开点人吃哩药...”
王顾源也没有办法,一咬牙买了一大包给人用的药,全和巴和巴给猪喂了。
没曾想,这猪吃了兽药不见好,吃了人药却好了。
王顾源心里欢喜,每天一大早就去割猪草来喂,到了年末,总算是长到了一百多斤,这年也算是勉强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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