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壶上的时间，跟光屏上的时间感觉很不同，让人确确实实地看到了时间在一点点地流逝。每一滴水里，都包含着上一秒的记忆，要如何把时间从这浑然一体的记忆里面抽出呢？

“我愿意。”女子的回答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她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却异常坚定。

“好，随我来吧。”

鱼里站起身，对着我一勾手：“你也过来。”

三人前后上了二楼，鱼里带着我们来到了一扇门前。我从未踏足过二楼任何的房间，一直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鱼里推开木门，一阵幽香飘来。屋里陈设简单，一排方格子抽屉木架，一张木质雕花椅子，空荡荡的再无他物。这些木格子好像南八区风靡的植物药房，鱼里则像摸脉抓药的老医生。

“请坐。”鱼里指指椅子，拉出架子上的一格抽屉，从里面取出一粒药丸大小的黑色种子，交给女客人。又从另外一格抽屉里拿出一颗白果，看起来很像之前我吃过的记忆果实。

“张嘴。”鱼里说道。

“啊？”我刚要问，鱼里把白果已经塞到了我嘴里，那白果瞬间滑入了我的喉咙。“咳咳，你要噎死我吗？不要老给我喂食奇怪的东西行不？”

我再看向女客人时，却不见她的身影。我和鱼里正站在一间挂满了面具的房间门口，屋里堆满了各式画具，画笔颜料摆满了画台。

鱼里站在我的身前，似乎是在观察墙上的面具。他突然伸出右手，我看到了无数闪着亮光的透明小鱼，摇着尾巴从他手心里游出。鱼群越来越壮大，不一会儿飞得漫天遍地到处都是。

哟，这又是什么神仙操作？我伸手想去抓住一条鱼，结果刚一碰到鱼身，它就绕着我的指尖消失了。

屋里传出“咔咔咔”的声响，我抬头去看。墙上的一张面具正剧烈地抖动着，不停地碰撞着墙壁。那张脸看起来好像有些面熟啊？

正想着，面具一下子从墙上掉下，向着我和鱼里站立的地方飞速地冲过来。本来平静的脸谱上，出现了越来越狰狞的表情。

我不由吓得后退一步。就在面具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一米的地方，充斥在屋里的小飞鱼们像受到了某种指令，迅速组成了一面墙，挡在了我俩的面前。随着一声玻璃碎裂般的巨响，我从遮住眼睛的手指缝里，看见小鱼正在一口一口吞噬着撞碎的面具颗粒。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等最后一颗面具碎片被吃掉后，画室消失了，周围又恢复到了之前的“药房”。

咦？我好像刚刚去了什么地方。我去，又是这种记忆断了片的感觉，真是讨厌。

女客人端坐在椅子上，她的右眼变得灰白一片，我仿佛看见了她的眼中闪烁出面具的脸，紧接着又消失不见。

一滴泪，像是漏壶里的水，顺着她的右脸颊慢慢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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