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瞄了自家儿子一眼,心中微微赞道,
“志约这些年倒是不无长进……
以月为题,一来,在此日间环境之中无法借景抒情,便难以作出佳之作,极大的削弱了对面的胜机;
二来,他近日在府中作了不少以月为题的诗,唱和起来便更添一分把握……”
想到这里,他又把目光转回到李临身,心中感慨道,
“可惜,今日他却碰到了一个妖孽啊……”
心念尚未落定,李临已经笑而摇头,
“心思倒是不坏,可惜对我无用……”
不待孔志约答话,他便抬起右脚,往台阶迈了一步,口中开始吟诵道,
“海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一步一句,八句念完,李临刚好踏最后一阶台阶,站到了孔颖达的对面。
而孔志约早在听到“天涯共此时”的时候便已经神情恍惚,整个人沉浸到这首《望月怀远》的意境之中,
及至李临全诗念完,他尚且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在那里不停地重复念叨着全诗,
“天涯共此时……
妙啊……
妙不可言……”
孔颖达的定力自然比他要强得多,当即抚须赞道,
“此诗通篇全以骨力胜,即“灭烛”、“光满”四字,正尽月之神。用一“怜”字,便含下结意,可思不可言。
当真是一首绝妙之作,足以旷古……”
李临瞥了一眼清醒过来的孔志约,只见他双眸之中光芒闪烁不定,显然是心绪起伏极大。
一会是聆听佳作的兴奋之色,一会又是无力和诗的沮丧之情,最终却化为满目的茫然空洞之色。
他实在不能接受,年少成名的自己,怎么会就输给面前这个不到二十的少年郎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李临,喃喃道,
“你这般年纪,如何能做出此等空前佳作?”
李临耸了耸肩,随意的笑道,
“不过是几句无病呻吟而已,张口就来,有何难处?”
“无病呻吟?!”
孔志约浑身一震,如雷灌顶。
这等旷古佳作,他自问穷其一生都未必能做出一首,在李临的口中却只是一句“无病呻吟”,这让一向以诗词著称的他如何受得了?!
他很想出口质疑,但是看李临刚刚那一步一句的轻松神态,毫无诗中的伤感之情,心中已经信了九分,
当下便失魂落魄的转身朝府内走去,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李临似笑非笑的看向孔颖达,问道,
“孔老头你要不要去开导开导那小子?”
孔颖达抚须微笑道,
“志约从小到大太过顺遂,借子义之手磨一磨他的傲气,并非坏事……
老夫更加好奇的是,子义胸中有何绝对,不妨示下,你我共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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