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着，不由自主的想用手去握住些东西，不知不觉间手指已然插进了大殿地下的石头里，绯红色的指甲划破紫棠色羊毛地毯后承受不住压力，先是扭曲，然后从我的皮肉上迸开落向四周，一枚更是夹带着氤氲血迹落到了我的眼前。

我勉强支起身子，如猫儿般弓着背。又向前呕了一滩血出来，这才看清身旁是谁。

“小姐，小姐”断断续续的声音，尽管充满虚弱却一直努力的表达着。

“来。。来生。。。青藤再来陪您！”

是青藤？！

我努力恢复一丝清明，缓缓睁开眼睛，却是见到了躺在我身旁的青藤，此刻她身上正沽沽往外冒着血，不一会如注的鲜血便将周围的地毯浸透了个干净。

“青藤！”我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努力朝她旁边爬过去。

霎时间心里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着气愤一起涌了上来，压的我更加喘不过气。

我一边抱着她，一边用我此时能控制到的最温柔的声音哽咽呼唤，“青藤，青藤！你别怕，没事的！我这就带你回家，咱们这就一起回喷珠吐玉去！”

我顾不得疼，机械性的手指一遍又一遍捻着诀，想要从丹田提出灵力来，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姐，”怀里的青藤声音越发低了下来，稚嫩的脸努力地对着我笑了笑，“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她有些力不从心地顿了顿，却还是坚持重复道，“好好，活着。。。”

话音刚落，我顿时感到手上一轻，怀里的青藤已是从人形，蜕成了一条青藤蛇的模样，不消片刻，光晕四散，冷凝的空气中只剩下一颗发着薄薄墨色鬼气的鬼丹伴着一缕金色元神悠悠浮起在我眼前。

我目光空洞，直愣愣的看着那颗内丹，然后狼狈的跪起，将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气血点燃，将那颗鬼丹和元神朝殿门外的方向射了出去。

“九幽果然如秘史所载，三千年成丹，三千年结灵，三千年化形，鬼丹金黄，其身能化鬼气，非服天幕山的四时芳华使其丹身分离不能伤！”说完孟柔荑一边娇笑着，一边走到南宫煜城身旁，邀功般的接着开口道：“煜城哥哥，幸亏柔儿找来了这四时芳华，让你放进合卺酒里，不然她可真的是棘手呢！”

南宫煜城并未理会她，而是飞身一跃将我留在空中的内丹摘了下来。尔后他将内丹一口吞下，走到我身侧蹲下，意欲将我抱起。

我费力的将目光从殿门的方向移至他身上，眼里的他依旧丰神俊朗，灼灼若光，若不是这大殿上一切的一切都在不住的提醒我，我怕我还是会将他当作那个好看的少年郎。

我深知事已至此，有再多的怨，再多的恨，都已是无能无力。深深叹了一口气，对他微微一笑，道：“煜城，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便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他听罢，一阵狐疑，瞬即化为惊恐，终是有了我认识他的首次失态。他将双手把上我的肩膀，不敢太用力的握，只能大声朝我吼，“幽儿，你敢！”

我恍如未闻，身子终于如释重负，语气微弱但坚定地道：“九幽，愿，愿王上前程似锦！若有来生，再，再不，相见！！”说完我的身子也如青藤般的，似这夜里的烟花，隐没在大厅的长命烛火里。

他脸上的泪水越流越急，顺着高耸的鼻翼流着削瘦的面颊，最后汇入了薄薄的唇里许多。过了良久，他才摇了摇头，喃喃开口道：“罢了，罢了。。。”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卓文君《白头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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