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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女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坐斜在亭子的栏杆边上,郁闷地看着荷塘里长势喜人的荷花荷叶,将整个池塘都覆盖了,满眼看去一片翠绿,粉嫩的荷花在其中亭亭玉立,摇曳生姿。微风吹拂,就像一阵绿波荡漾而过,荷花也弄起了舞姿,翩翩起舞,一阵清香拂面而来,却无法解开静女头上紧锁的娥眉。
一个月了,他走的时候荷叶没长出来。
“师母,可是在想夫子?”
一阵声音突兀地从静女身后传来。
静女头都没回,只是木然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转身看着子邬道:“我不过是看这荷花长得美丽,多看几眼,看痴罢了。”
“师母不必担心,夫子只是出去一趟罢了,他会回来的。”
子邬轻笑一声,没有理会静女牵强嘴硬的说辞,直接说了睢子宁的事。
子邬身后还站着嵇肖,只是他一向沉默,现在也没有说话,要不是看到人,静女还不知道后面还有一个人。
“锦葵呢,你有看见她吗?”
“她……”
子邬想起方才过来的时候,井抚与锦葵两人对着鼻子几乎要打起来的画面,不禁一阵汗颜,他也不知为何向来沉稳聪慧的井抚竟会与一女子几乎要对骂起来,见他们俩战火熊熊,他也是讪讪地避过他们绕过来的,就怕引火上身。
静女没由来的气愤,连锦葵都不理她了吗?
她长舒一口气,露出完美的微笑,道:“我们去划船吧?”
“啊?”
子邬一阵愕然,他们只是想来问问师母昨日讨论关于天子传位的事,怎么一下子就被拉去坐船了?
静女原本只是在一旁听他们说,谁知一日不耐烦,随口发表了自己观点,说世袭不该,天下就该有能者居之。
这番言论显然引起了他们几人的兴趣,这事他们也不是没讨论过,苦于没有充足的理论,但是他们惊讶它现在出于一个女子口中,而且静女还向他们娓娓道来了各种理由证据。
静女说得有些累了,停顿了一会儿,低头看向他们,竟发现他们都两眼发光地看着她,就像饿狼看见绵阳羊一般,吓得静女赶紧停止了。
谁知从那日之后,他们几人轮流地来找她询问那件事,每每静女都会以各种理由躲开,但他们依然不死心,静女一出来就来找她,尤其是嵇肖,每天都来,却从不发一言,静女看见觉着他都有些瘆人了。
说做就做,静女立马出发向青湖走去。睢家的湖小了些,青湖那边大,更适合划船。子邬他们虽无奈,也只能跟上去了。
齐子轻整日看书,在房间里闷着不知道在干嘛,今日也出来了一下,碰上他们几人出去,想来也无事,就跟着去了。
伯夷估计还在练武。井抚还在和锦葵争论不休,也不知整日里争个什么事争那么久。
青湖。
蔚蓝晴空下,池塘里片片清圆的荷叶,袅娜的荷花零星地点缀期间。青青杨柳扎根于岸,细长绿嫩的枝条如飞絮随风扬起,情人在柳下互诉心肠,诗人对柳吟唱,旅人折柳送别。
湖央,几艘船缓慢前行,俏郎佳人在其中相会,周围都泛着粉色的光芒,简直闪到了静女的眼睛。
静女决定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无视他们,叫仆人拉来一条蓬船,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坐到了最接近船头的位置。触手,便可碰到外面的荷花,荷叶,还有湖水。
船内宽敞,容纳四人也不显拥挤。
四人坐好,仆人吼一声“开船!”用力撑了一下船蒿。
船体缓缓移动,掠过水面,漾起阵阵涟漪,泛着绿波,似锦缎。鱼儿藏在水下,荷叶层层遮掩,游动的身影若隐若现。清风徐来,吹起脸颊缕缕发丝,深吸一口清香之气,沁人心脾,怡然自得。
天朗气清,难得天公作美,子邬他们十分有兴致地拿来琴瑟笛箫,准备作乐一曲,已然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他们要追问静女问题来着。
乐声响起,小调委婉清丽,乐点清脆,带动着丝丝欢乐,宛若游丝,游进心里,浑身清凉。
船桨悠懒划动,一叶轻船散慢移动。静女探身向前,折了一束清香的荷花,抱在怀中,左手悠闲的晃动着手里的竹绢团扇,双眼微眯,倚靠在船头,十分享受的听着乐声。
不知不觉陷入梦眠。
一片迷雾散开,一片土黄的大地上,她看见自己站在由木板搭建而成的高台上,身着一身红衣,头戴着骨头冠,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裙子短得不可思议,竟短至膝盖边,浑身系着铃铛,随着身姿舞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视线晃动,她突然看见了台下的人,一群人披着卷发,衣着更是奇怪,有人甚至是几乎衣不遮体。人们呆滞地仰头看着她,带着仰慕与惊叹,视线突然定格,睢子宁的脸赫然在其中!虽然模糊了一些,但静女还是认出来了。
她停下舞蹈,大声不知说了什么话,看向了睢子宁。
人群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让他走上高台。
一步、一步,睢子宁走向静女,他脸也越来越真切。明媚的光芒下,一道金光闪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竟然看了睢子宁的一只眼睛是金色的!
“师母!”
静女梦中正惊讶着,突然被人摇醒,瞬间回到现实,梦里的事也一下子不记得了。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眼前闪现一个青色欣长的身影,顺着身躯抬头望去。
一张久别重逢的俊脸跃入眼帘,他静静地站着,眼角微弯,温和浅笑地看着她,背着阳光,手持一柄竹绢伞,为她挡住了刺眼的光。
完美的良人,体贴入微。
睢子宁见她醒了,弓下身子,将她拦腰抱起,道:“该回家了。”
回家,多美好的词汇。
不得不说,即使他一言不发地走人,即使他多日未归,即使他一句也不解释,一回来,他就能牵动她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心弦,让她悸动,感动,心动。让她满心的委屈瞬间释然。
唉~静女在心里叹息一声。算了。
她不想再追究了,也不敢追究。因为她不知道,这不与她相配的美好,现在抱着她的人,会不会宛若空梦,不知何时就会破灭。现在,她只想好好待着配,事情不变,顺其自然吧。
静女将脸靠在睢子宁怀里,贴着他的衣服,吸着他身上特有的清香,任由他抱着她走,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她就是子宁的妻?”
看两人走远的神鹰,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原来之前跟在睢子宁身后的还有另一位女子。
女子身着一件桃粉色的衣裳,长相清丽,面容精致小巧,看着就十分可爱。
她此时正嘟着小嘴,有些失望地看着远去的两人。
怎么会这样?他们是什么关系?夫妻?这么突然,她完全不知道,也没来得及反应,这就是睢子宁都不理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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