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的吗?黄道吉日随口就来?
李朔皱眉,敢情嫁的不是她家女儿是吧?
成君白是知道自家夫人的,她心里就那些小算盘,这都已经摆在脸上了。
在道观办喜事,亏她想得出来,这不就是想着给儿子添点儿堵嘛,希望通过此种潜移默化的方式诱导儿子重新走正途,娶个媳妇生个孩子,而不是做一辈子老道。
就这点儿心思了。
于是他也帮衬着,“是真的,我算的,再说了阿朔,这么好的女婿你就不怕跑了?这得紧赶着收喽,你看那洁儿那丫头馋的。”
“成君白,你可真会说话。”江贞儿笑眯眯的看着他,连声师兄都没了,成君白摸了摸鼻子,谁家媳妇儿谁心疼啊,至于儿子,那臭小子有什么好要紧的?也就是他这夫人实在是太善良,这一天天儿的惦记着那小子。
眼下,只要夫人心中欢喜便已经足够了,师妹什么的就更不重要了,成君白看着江贞儿,没有一点愧疚的意思,反倒是心安理得。
“我的女儿我说了算,推迟一个月。”李朔拍板儿定下此事,“这时间仓促,也不必回广临,我瞧着这辇碑山倒是不错的,不如咱就在这儿给孩子们把事儿办了,夫人你说呢?”
江贞儿并没有意见,她那女儿听说要嫁给心爱的人,心都已经飞走了,只怕恨不得明日就嫁,这挪出一个月的时间李朔究竟想干嘛?
她想不明白,不过想来也有他的道理,难道是舍不得女儿?舍不得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哪够?
再看看她家百倩,也就是这点儿心思了,她也就是凑一凑热闹,帮一帮她,李朔也是这份心思吧。
所有人都知道成夫人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只不过所有人都乐见其成。
几个小孩子就拿着这事儿去取笑成洵,成洵倒是不在意,“母亲心中若是能够欢喜些,那就顺着她的心思吧。”
燕思思在房里听说了这些事,抬头看着成洵哥哥,如今也算是师父了,轻缓地言语戳破玄机,“只要心中向道,只要心性坚定,守住自我,无论身处于怎样的世道,都能够成为天边那道最亮丽的风景,成为这愚昧世道中最清醒的那个人,心中有所信仰,旁人做什么都无法撼动。”
成洵点头表示很欣慰,“你倒是个明白人,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何苦非要成为那道最亮丽的风景?只要坚持心中所愿,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快乐,何苦非得叫自己十分清醒?不要有那么多的苛求,对自己宽容些,对别人也宽容些,或许这个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挣扎,没有那么多的怨恨与伤害。”
“知道了。”燕思思轻轻点头。
“洁儿大婚之日你可以走出这座院子,不过只那一日。”
“是。”
出不出去的已经无所谓了,洁儿大婚,那个人会不会来?燕思思心中很是不安,她再也不想看见那个人。
江贞儿对于李朔的决定好像并不是特别在乎,甚至都不肯问一句,李朔就不明白了,叫女人明明平时最疼惜女儿,就跟护着眼珠子似的,如今澄清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不过问?
“江贞儿,我觉得你很不对劲,你心里有事对不对?还是为那小子对不对?咱俩之间这事儿就过不去了是不是?”李朔说到此处就觉得十分憋闷,有些焦躁了,“这压根儿就不是咱俩的事儿,你为何同我追究上了?”
江贞儿也不恼火,语气淡淡的,“是你自己多心了,那孩子她自己都不计较了,我又为何非要怪你?我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泼妇,莫非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
李朔心里一凉,知道自己刚才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其实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有感觉,一面光滑的镜子摔碎了,即便是能工巧匠将之拼凑在一处,那裂痕却是永远无法消失的,就像是两颗受伤的心。
他隐隐约约的能够感受到些什么,却又不敢肯定,不愿意肯定。
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李朔就跟叫人割了舌头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
她越是生气的时候就越是温柔,准确的说不是温柔,而是冷冰冰的态度,是一种漠然。
人上了年纪,性子是会变的。江贞儿年轻的时候是个烈性子,其实到了如今也还是,只不过表达的方式变了,硬刀子变成了软刀子,更懂得如何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约是上了年纪人也疲惫了,她这辈子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也或许是狡猾了,有手段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李朔如今要面对这样的夫人只能是自认倒霉,谁叫自己以前混账!
江贞儿道:“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说过我不怪你,毕竟儿子也不是你一个人生的,我离开的时候把他给你留下了,可想必你当年政事繁忙,就叫那孩子自学成才,咱们的孩儿我还是知道的,从小他内心阴鸷,诡计多端,怨不得你。”
“是是是。”李朔表示认可,“那我当年的确是挺忙的,我要是多带带他……”
“还好你当年忙,他本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再跟上你这样的父亲学一学,那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你说是不是?”
用着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狠毒的话,偏偏他也只能受着,“你说的都对,还好我忙。”
江贞儿却叹了一口气,“你不必如此的,你觉得自己对不住我,可你该做什么还是要做,其实你和当年一样,你始终都是一样的,你一直都爱我,可在你心里江山始终是最重要的,我承认你是一个好皇帝,和你绝对不是一个好丈夫,偏偏我又喜欢这样的你,谁叫我没出息呢。”江贞儿苦笑,“算了吧,我也懒得看你这副姿态,反正都是假的。”
这么多年了,自从二人重逢以来都不敢提及当年的事,即便是二人相爱,即便事后半生生活在一处在外人眼里好像是一对儿神仙眷侣,但当年的那场算计始终是两人感情上的一道疤,不敢触碰的。
李朔总是让着她,是因为喜欢她,也是因为当初的愧疚,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两个人都不愿意点破内心的伤,那是因为他们依恋彼此,还是想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
可是这一次,江贞儿突然活明白了,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就这样藏着放着不过是掩耳盗铃,这样的爱情又何尝不是虚假的?
即便他后来付出了许多,可那又如何?那是否就能抿除当年的伤害?
不能啊,一码归一码。
总不能说我抽你一个耳光,事后再给你一颗糖,你就要忘记耳光的事,为了一颗糖对我感恩戴德!
这真的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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