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七星,每一个都在各自的位置。
星空中的亮光每亮一颗,居室便明亮一分,一明一暗,演化白昼交替,最终起居骤然明亮,斑白的光透进叶恒的眼睛,令他不得不闭上眼睛。
强光持续了好一会儿,再到暗淡的时候,叶恒揉搓眼睛,尝试着睁开,然后扫过居室的每一个角落。
四周墙壁上的罗盘已然消失不见,唯有贴在上面的符咒得以留存下来,原先淡黄的符咒,此时乌黑一片,朱砂书写过的地方更是烧焦处一个缺口,露出后面的墙壁。
天上的星空和北斗七星也已经消失不见,甚至地上的那几具尸首,都没了。残留下来的痕迹,是唯独能够证明孩子存在过的证据。
一切在亮光乍现的瞬间,恢复平静,叶恒手中的木珏不再有动静。
“走了,耽搁了太长的时间,继续前进吧。”李业扭头便走,快步离开洞穴,回到黄绿参差的青铜主路上。
重新点燃崭新火把的几人陆续跟上,还是下来时候的老队伍,老究领在前面,后面是陈拓,在后面是李业,叶恒,涂鼎。
这次有点不太一样,涂鼎是死活不愿地走在最后面,屁颠屁颠地走到叶恒边上,嘿嘿傻笑。
“有事?”叶恒嘴上是这样问,实际上并不想和涂鼎交谈,快步赶路。
“没啥事,叶小弟,这里阴气重,还不是做哥哥的怕你被鬼迷了神,特地来给你壮壮胆。”涂鼎乐呵呵地跟在叶恒身边,不紧不慢,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叶恒。
又走了不少的路,庞大的青铜墙壁出现在眼前,叶恒仰视青铜墙壁,眼珠子随着几个挂在上面的轮廓扫动,心里暗自留意,最后跟上前面的李业,从左边留下来的小缝钻过。
其实这个缝隙若要说小,倒也太过绝对,缝隙其实完全能让五个人并排进去还有空余,之所以称作小缝隙,是因为在这庞大的青铜墙壁对比下,显得像个缝隙。
穿过缝隙,涂鼎又凑上来,紧贴着叶恒行走。
“叶小弟,你看让老究下来当这个掌眼,这主意不错吧,你只要跟着哥哥,回头哥哥几个灭了陈拓那小病秧子,把他那份分给你,如何?”涂鼎这回没说废话,刻意压低声音,像是在拉拢。
叶恒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沉浸在悲伤之中浑浑噩噩的脑袋顿时清醒,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先是陈拓找自己结盟,现在倒好,连涂鼎都来找自己结盟了。
既然先于他人为盟,做人自然讲守忠义,为此叶恒装作没听见后半段,诧异地问道:“掌眼是什么?”
“哦,这是三下九流的行话。”涂鼎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连连解释道:“掌眼,通俗点讲就是老大,领队伍的那个就被奉为掌眼。咱哥三个,在江湖上,李业大哥为人忠厚,是我们的掌眼,但一旦到了底下来,那就是老究的天下,老究那就犹如蛟龙归海,自然担当得起掌眼这名号。”
“那这些所谓的三下九流呢,是门派?”叶恒扯开话题,碰巧遇到涂鼎兴致大发,便多问些一路来疑惑的。
一路行来,三下九流这四个字他都听烂了,有些事情耳熟于心,字里行间也能听得出问题来,这倒斗的行当,打家劫舍的行当,都归属三下九流,这所谓的九流,就像是一个组织,将这些人聚拢在一起。
“哎呦,三下九流的行当,就是些上不了台面跑江湖的,讨些许生活饭吃的,哪能说得上什么门派,不过是些凡夫俗子,可末要捧杀啊。你说的呀,那是三教九流,我们这三下九流,还是从诸位仙人的名号里抄来!”
“愿闻其详。”叶恒听了后,自觉得好奇。
“我们的三下九流可不一样,一流巫,二流娼,三流大神,四流梆,五剃头的,六吹手,七戏子,八叫街,九卖糖,这些便是九流的行当。”
“那三下呢?”
“三下那便指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杀人越货为最首,做的是最恶的事,损阴德也就最重。其下为盗门,嘿嘿,与道字谐音,盗门分作两派系,分作人间盗与阴世盗,说白了就偷子和倒斗的,老究多半就是这行的。其三,便是撑船水鬼,这些家伙,本来是没多大恶的,可偏偏得在河上捞溺在水里的东西啊,常年积了不少阴气,也就被归到这来了。”涂鼎说起这些来,滔滔不绝,直至前面带路的皆停了下来。
前面发生什么事情,叶恒能猜的八九不离十,耳畔已然传来滔滔江水声,携杂不少浪花,怦然万里。
叶恒加快步伐,走近了江河,开始还只觉得清凉,潮湿的地方总归会比其他地方凉快点,这也无可厚非,但越靠近江河,就越觉得寒冷愈发不可收拾。
才往前走几步,叶恒就冻得哆嗦,赶忙后退几步,尽量把身子蜷缩成一团,保持些温暖。
“这或许就是诗里最后一句说的,黄泉引道口!”涂鼎刚来,看到眼前的涛涛寒江,不禁惊叹。
直至涂鼎提起,几人这才想到先前的诗句,下了水井,本就以为到了黄泉,又遇到不少险关,总感觉马上就到终点,可而今一提诗句,望着寒冷的江水,又寒了众人心。
“应该没错了,本以为我们一路以来经历了不少事情,总该走了一半多的路途,可而今才发现,这才是开始,”陈拓自嘲,经不住风寒的他接连咳嗽,而后转过身子看来时的路,漆黑一片,却能看到青铜墙壁庞大的的轮廓,“那青铜的墙壁,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迎客的屏风......”
众人随着远望,皆是大吃一惊,这不提还没注意,如今提起,看那青铜墙壁轮廓,的的确确像个迎客的屏风,偌大的屏风,又是何等的手笔。
仰视便令人生畏的屏风,还远远不及眼前涛涛江河的万分,站在岸边观望,只觉得这河流没边,无边无际,前路黑蒙蒙,无定期卷起的白浪,拍击在岸的一边,哗啦声就像天际的雷电劈落在眼前,洁白的水花顿时化为泡沫,再度与江河融为一体。
前路很难走,如此激流,没有载人的舟,凭着光脚趟水而过是不现实的,不仅如此,即便是有船,也很难在这湍急的河流之中确保不被浪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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