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蒋惜年与武云两个先天都死在你手上,你还活着,已是对我最大的警告,没有杀你的万全之策,我自然不会动手,但你身上现在也没带着千秋葵或者空谷这种剧毒吧?”他微微一笑,两人各自发力,希夷向后倒飞,轻飘飘落在远处府衙台阶上,暗部堂主滑动双桨,对她道:“三途暗部堂主,孑阳,日后要多关照了。”
希夷手上的竹柄刀断做两半。
希夷转身入了府衙,他再不走,她就要喊闻横川了。
各自背道而驰,却又在日后,交集了许久。
......
她往自己歇息的房间走去,后院门口遇见一人,一袭黑衣身形在黑夜里也熟悉得很,见她回来,便道:“人我还没抓。”留着有用。
“随你。”她心情不佳,不想理他,从他身旁走过,闻横川在擦肩之际问道:“听黑羽卫报告外头有人与你动了手?”
“仇家,与你无关。”希夷脚步不停,淡淡道。
见她逐渐走远,闻横川道:“大人头上少了根钗。”
希夷这才顿步,回头道:“闻大人很适合做七言府统领。”而后转身离去。
既是说他观察入微也是嫌他管得太宽。
走时还轻轻打了个喷嚏,引得闻横川发笑。
......
翌日早上,雨停了。
若言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早晨她来时见大人仍在榻上熟睡,便以为大人是昨日累着了,不曾打搅,晚些时候大人还没醒,去叫大人,叫醒了才见她捂着头蹙着眉,伸手一摸额头,呀!热得很!
末了想起了这是隔着人皮面具的缘故,再揭开面具一摸,呀!烫手!
她赶忙请大夫,希夷想阻止倒也没来得及,就见她风风火火出门去了,唇焦口燥呼不得,只得又躺回了床上。
最近就觉着有些不对,淋了场雨赶了路,果然就犯了,她积着太久,如今方才病来如山倒,大夫也说了要细细静养,闻横川一听射卿病了赶忙过来看热闹,其美名曰体恤同僚,其实就是想看看她病容,以及她病着可还有往日的锐气。
希夷旧伤犯得厉害,在榻上只能强忍,这伤开普通药是没用的,如今她病着,真气虚浮散乱,头疼难耐更是没法聚拢心神稳固内息,是以闻横川来时希夷有心赶他走也没那力,犯起伤来脑子里也装不下他了,因闻横川要来她又戴上面具防止他认出自己,唇色苍白,若言站在床边侍疾,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希夷好不容易缓过一阵暗伤缠绵,吐纳几口,咬牙道:“他闲着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她声音轻微,也就若言将将能听到,于是她对闻横川道:“大人请您自去忙公务与赈灾,不必理会这里。”
“有些款项还需射卿点头啊。”他好像面露难色,其实谁都知道,这点事只是个由头,赈灾款项她已经拨过,如何使用是赈灾他该做的,她看不看都一样,都用在哪里,几千双眼睛盯着他哪儿能作假?
“让他哪凉快呆哪去,那些破事敢耍花样我病好就狠狠参他一本!”希夷咬着牙,又是一波疼,很快就有气无力的躺下,昏睡过去。
“大人!”若言先唤了一声,而后气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人都这样了这混蛋岐王还在这儿添堵,就把希夷的话原样扔了回去:“大人让你哪凉快呆哪去!那些事敢不办好她就在御前好好参你一本!”
闻横川见她是真晕过去了,不由收了玩笑的心思真有些担心了,若言对他道:“大人如今需要静养十天半月,请王爷奏明陛下,既然大人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不如早日回京安心养病,想必陛下定会体恤。”
闻横川摇了摇头,若言刚想说你不上奏我写信托东将军传话,却听他道:“昨日有人找上射卿,斗了一架,射卿说是仇家。”
若言一愣,此事她却未曾听大人提起过。
“对方也是先天高手,如今射卿这样,若是上京出了什么闪失,你担不起,射卿虽然要静养,但与我一道我总能庇护一二,所以要回京还是得等此间事了。”闻横川淡淡道。“在此等几日吧,雨下了这么久也该停了,等汝安之事了结,各地救灾之事交由七言府与离卫监督想必不再会出什么意外,此次整治了几处积弊,也不算无功而返,地方整顿还需从长计议,其实汝安之后,我等也差不多该返京了,让你家大人再等几日吧。”
闻横川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还是对这没有一半官职的若言说的,无非是看在希夷的面子上,而且知道她在这里行不通,十有八九会通知东长鸣,如此,希夷确实有危险。
若言权衡利弊,行礼道:“卑职明白了,有劳王爷。”
闻横川也渐渐收了心思,安心处理调查,赈灾救济,杜向卓看他与昨日那般谈笑风生不太相同,正经了许多,不由觉得古怪,还是希夷病倒了,少了眼线他开始大展拳脚了?也没见他做什么出格之事啊!
午间希夷醒来,喝了药还在烧,只是退了一些,若言又喂了碗鸡丝粥,才喂了中午的药,希夷人都烧得软绵绵的,由着若言照顾,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于是看着若言笑得格外柔和,道:“你费心了。”
“大人不想我费心,就快好起来。”若言是真被她这病这伤吓着了,另外把早上闻横川说的话转述一遍给她,她闭目沉吟道:“他说的不无道理,如今我虽能自保一阵,若是孤身一人却有可能性命不保,他就在附近,好歹我能撑到他驰援。”
“大人,今后若有什么不顺心,不要再憋在心里头了,和属下说说吧,哪怕属下帮不上忙,能听听也是好的,至少大人有处说。”若言轻声道。
“好。”她柔声应了,微微起身,若言扶着她道:“大人你还是多休息为妙,且躺好,别再受了冷风。”
希夷一看,她把暖炉点起来了,不由笑了,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只是睡久了难免睡不着了。”
“大人就算没趣也得好好躺着歇息,岐王说万事他会尽快解决,您再不得趣,也就这几天的事了。”若言道。“要不我去找点东西替大人解解闷?”
希夷闭上眼,其实又有了困意,旧伤虽然平复了,早上人的精力还是消耗了很多,她对若言道:“要不,你会唱曲儿吗?”
“这些自然是我必学的。”若言笑道。
“不是那种,我教你一首,你唱。”希夷轻声道。
若言这倒是稀奇了,大人是从不会这般女儿家情态的,这也让她往往只记得大人,却忘记了她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儿家,不过这一病,大人与她的距离感也就小了许多,大人也更真实了一些。她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射卿没错,也是先天高手,可底子依旧是个女子。
“侧耳去听便能听见吧,风带来的不知何时的呼唤声。
......
在互延岁月的祈祷中,约定终被达成。深吸一口气,那久远的灵魂,让它回响吧。萦绕在心中的,是遥远昔日的歌曲,在山谷里传来的,远方的笛声。
......
穿过岁月年轮在每个刹那中,直到约定达成,悲伤会残留下来,为了要化作温柔,让它回响吧。”
她一口气唱到这儿,歌很平很缓,若言也看出了她这遍是不受控制唱下来了,没停顿教她是因为自己克制不住。
“这听起来像是摇篮曲,大人许久没听没唱了吧?”若言轻声问道,大人脸上的笑真是要把她心给看化了啊。
“它还有一段,可我没有记住。”希夷说着,眼底泛起水雾,忍住了,“可也无处学了。”
“总有一天,大人会生儿育女,不如把它编完吧。”若言的声音柔和下来,道。
希夷摇了摇头,她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样的机会。
“大人累了便休息吧。”若言替她掖好被子,而后她问道:“大人今年年岁几何,生辰又是哪一天?”
“据说是春分之日。”希夷道。“年岁,今年......正好双十年华。”
东离北边一向晚婚,二十岁以内还算适婚,希夷如今已是很晚了,况且只怕她也没有这个念头了。
“来年春分,属下,二位将军,小公子,都会为大人庆生。”若言替她喂了点水,“大人总还有我们。”
“好。”她轻声咳嗽,倒是应了,闭上眼。
等若言退出去,关上门才发觉岐王也在,吓了一跳,这人何时来的?!
闻横川笑笑没出声,走远些才道:“有人听说她病了,送了很多好药,被我退了回去,所以过来说一声。”
若言点头,若是大人的话肯定也是退回去,这点小事还要打搅大人?闻横川做主退了,倒也无所谓,若言只是想这位岐王为何总要招惹自家大人?不论他有什么目的,大人是不应与他走的太近的。
她道了声谢,转身退下了,闻横川也往外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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