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着,敢怒不敢言的姿态,这些年他们不也常做吗?”
闻秩宇最终叹了口气,对她道:“你小心一点吧。”
就像希夷护不住她的侍卫,若是有一天柳氏起了心思,寻了个确凿的证据,把她杖杀在自己面前,他也无能为力。
“在他们眼里,我可不值得留心。”希夷摇了摇头。“离卫之事已经妥当,岐王也已入京,听闻陛下早间已经见过他了?”
“二十出头,正是少年人的脾气,我已劝过他,收敛一点。”闻秩宇摇了摇头。
岐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和闻秩宇差了快十岁,与先帝差了快二十岁。
“近段时间,柳白二家虽然面不和,心底还是清楚得很,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希夷道。
“你......”闻秩宇迟疑道。
“静候佳音。”希夷道。
闻秩宇想起了上次她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笑了,道:“好。”
“陛下!我要进去见陛下!”门外有人在喧哗,是女人的声音。
她看见闻秩宇面如菜色,捂唇笑了,闻秩宇幽幽地道:“你最好不要和她撞见,从侧门出去吧。”
希夷点了点头,女人发疯,最不讲道理,柳毅还知道这种事明着来的艺术,柳君就不一定了。
她可不想讨苦头吃。
见她从侧门出来,岑新恰好在侧门交代事情,心照不宣,笑道:“射卿大人。”
“岑大人,我忙着走,告辞了。”说完,她挽起袍服走得要多快有多快,后头有人喊“娘娘在这儿!”的时候,她都已经走到正宫口了。
还真是特地来堵自己的啊......希夷心道,转身就走,刚出宫门就撞见了另一个玄色衮服的男人。
她不用猜也知是谁,退了两步,行礼道:“岐王。”
“射卿大人这行色匆匆,是......”果然是二十出头的男子,和闻秩宇长得八分不似,就是这闻氏的文眉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说似的话,和先帝倒是像一点,身上浓厚的军士气息,只是先帝壮硕,此人精瘦,闻氏文眉一向美名远扬,青阳闻氏惯出美男,闻秩宇是贵家公子,此人与先帝则男子气都更重些。
“最是难消美人恩啊......”她收了打量,叹道。“王爷有事寻陛下?”
“本王是来寻大人的。”他笑道。
“说到最是难消美人恩,大人岂不也是?”闻横川看了眼身后深宫,意思不言而喻。
“我尚有急事,改日再叙吧,岐王。”对他,她就不似对柳氏那般客气了,连拒绝的余地都没留给他,转身就上了车架。
射卿府。
“药喂了?”希夷下车后便往偏院药房去了,若言跟在后头道:“托您的福,那口气好歹是吊住了。”
希夷上车前,给了她一瓶药,本是给自己备的。
“要你准备的东西呢?”她问道。
“备好了,药也上过了,只是......”
“发烧了?”
“是,有一点......”
“叫个和他关系好点的过来看着,搭把手。”希夷道。
等她推门而入,里头已经有了个侍卫,若言看了眼,还没训斥便被她摆手阻止了。
“主动来了也好,你是他朋友?”希夷问道。
“我是他哥哥。”那侍卫沉声道,当初护驾不利,这些人对希夷本就恨之入骨,还被她收编去做了离卫,如今还因她当街受了此等奇耻大辱,狗?他想着一拳揍了过来。
若言出手挡住了,吼道:“大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人......”
“想让他活命,收敛你的脾气。”希夷冷冷道。
“你现在又来假惺惺什么!”他怒道。“我们的确是下属,但却绝不是别人的一条狗,你才是在街上夹着尾巴的狗!”
“他还能活吗?!”他吼着,双目猩红。
希夷打开了箱子,里面躺着一节奇异的药材,她切了一片,含进这垂死之人的口中,淡淡道:“也许能。帮我打打下手。”
“我不是想救他,柳毅想他死,我就偏要他活。”希夷一边调着手上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一边说道。“你说了,在我眼底他的命不值钱,唯一的意义就是我不想输给柳毅罢了。”
“你!”他最终住了口,道:“需要我做什么。”
“热水,毛巾,把这瓶东西和一脸盆的热水混在一起,替他擦伤口。”希夷转手抓了几味药,对若言道:“把这些拿下去煎药。”
等该处理的处理完,希夷全程只配药,不动手,都是那个汉子在处理,她又道:“先喂米粥,等会儿再喂药。”
她回府时是下午,如今天已经黑了,她只刚洗了洗手,交代完该做什么,回了院子,又有人来府上来:“射卿大人,柳家的嫡孙在风华楼失手把白家三当家推下了楼,头着地,摔死了。陛下请您入宫,白阁老与柳阁老都去了。”
“我不去了,告诉陛下,若柳氏想秉公处理,陛下便秉公处理,不然的话随他们吵,两位阁老年纪大了,吵不了多久的。”希夷淡淡道,这事情她不宜出面。
“大人,怎么柳氏的嫡孙犯了事,柳氏反而还会秉公处理了?”若言替她揉了揉肩,解开官服。
“为了一个嫡孙,和白家撕破脸,不值得,不过是一个孙子,柳生明有得是,杀人赔命,天经地义。”她道。“收尾干净利落点。”
“可这样,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若言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柳生明这么想,柳家的其他人未必;柳生明虽然赔了一个孙子,白三当家那儿的人,未必解气,毕竟是突遭横祸,谁肯善罢甘休。”希夷闭目道,“再揉一会儿吧,这事儿就别管了。”
果然第二日起床,若言替她更衣时就道柳家的嫡孙下狱了,又告诉她后院的侍卫烧退了但还没醒,今天希夷真是神清气爽,粥都多喝了一碗。
柳家嫡孙在京也就是个从四品的大理寺掌事,本以为皇上会安插点自己的人手,没想到却给了陈家。
陈家大房的老爷亲自登门,万般解释是皇上的分化之计,让柳阁老千万兜着点,柳生明表示十分理解,便不再计较了。
自这事儿之后,坊间就一直觉得风向不对了,柳家和白家在街上打起来的事儿也不少见了,人心是肉长的,就是老爷子再怎么三令五申,跋扈惯了的两家凭什么给对方面子。
“这便是离间的艺术,即使对方知道这是离间计,耐不住蠢亲戚太多了。为了点蝇头小利,就可以大打出手,只看见柳氏的风光,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既要与家里头的人争抢,又要与外人斗个头破血流,就算柳生明想整顿,也是独木难支。这靠着一两个人撑起来的柳家,终是要蛀空了。”闻横川说道。
他今日终于逮到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射卿。
希夷端茶喝了一口,没接他的话,若他是个聪明人,她不需要与他往来,他就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和陈家一样,富贵险中求啊。而陈家最小,反而最齐心。
“射卿大人不爱说话?”闻横川问道。
“话不投机,半句也嫌多。”她说着把茶杯放下,站了起来,刚要走,听他道:“射卿大人还真是有趣,走一步棋,总能考虑到后几步。”
“提醒一句。”希夷看着他。“你我都是棋子,不是棋手,棋子是不该有自己的想法的。”
“射卿大人的想法却很多。”闻横川叹息着站起来,“我在棋盘上站着,总是看见身边的相棋有自己的想法,走自己的步子。”
希夷摇了摇头,这个男人没有闻秩宇说的那么简单啊,但她没必要在乎他,只要他没有阻碍到自己。
“不要妨碍我,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您如果继续这么纠缠......”希夷道。
“我一定离得远远地。”闻横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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