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俺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爹叫俺
“大锤,走了哈,跟爹一起去铁匠铺哈。”
“晓得喽。”
简单的应了声,手里的石子随手丢了,也没洗手就这样跟爹一起去铁匠铺。
爹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像个小尾巴一样,已经是晌午了。
平常这个时候村里叔婶们应该都在地里做农活,现在不晓得什么情况都聚在老族长的院门前,看见俺们也没说话,都低着头偷偷的瞅着爹,爹神色没变像以前一样平淡,就像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里一样。
昨天还在一起玩的铁牛跟在他哥哥后面,还有不多见的小柳儿乖乖的在张婶怀里。
人群后面是几个不大熟的伙伴在一起耍,他们比我和铁牛要大很多,平常都跟着爹娘去田里忙活。他们见到是俺也没理睬,俺也不稀罕和他们玩。
倒是铁牛招呼着我过去,俺扭头看看爹,见爹走的有点远了,没敢说话,就冲铁牛摇摇头。
能看到铁牛眼里有些失望,但还是和他哥哥说着话,他哥哥倒是看了我一眼,也就笑了一下。
俺刚刚拒绝了铁牛的招呼,心里挺内疚的,看到他哥哥冲我笑了,瘪瘪嘴也没心情搭理。
爹走的很快,俺跟的挺累的,俺觉得爹是不是忘记俺跟在后面了。
俺们斜穿过村子到了村旁的一条小河,这条没有名字,也很少有小伙伴来这边耍。
河边长满了芦苇,一靠近就能听到里面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就跟去年养的鸡仔一样,吵吵闹闹的。
撑船的是铁牛的姥爷,头上戴个破了口的竹斗笠,满脸褶皱,睁着一只眼往这边瞅。
这会儿正抽着旱烟,看见是俺们咧嘴笑笑,能清楚看到嘴里的大黄牙,我有点怕,攥着阿爹的衣角怯生生的叫声三姥爷好。
三姥爷看我害怕,摇摇头笑呵呵的拿饼子给我。
阿爹正在上船没有说话,俺抬头看看爹,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又望望笑呵呵的三姥爷,还是接过三姥爷的饼子道了声谢。
“三叔,麻烦您啦。”
“麻烦啥啊,几十年喽,撑着这船也该习惯喽。”
三姥爷收起旱烟往后腰的布绳里一别,拿着船边的竹竿往后一点,小船晃悠悠得跟背着笼子的铁牛一样,慢腾腾的往前挪。
阿爹和三姥爷一句一句的搭着话,俺没细听,就觉得俩人都不太想说话。
这是俺第一次坐船,俺之前跟铁牛去的时候是走的山路。
坐船其实并不舒服,尤其是三姥爷的船里总有股鱼腥味,坐的更不舒服。
俺皱着眉头趴在船边,看着水里俺的倒影,扎着俩小辫,穿着娘做的花衣服,脸上还有早上吃饭沾的米粒,俺想把米粒蹭掉,但看看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只能作罢。
俺想用河水洗洗手,但真的伸手时又怕的慌,想想铁牛常说的河里有水鬼会抓小孩的手,还是没敢用河水洗手。
从船上看河岸的景色和从陆地上一点也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俺也说不上来,就感觉挺好看的。
河上风大,三姥爷撑的小船似乎因为逆风挪得很慢。
但再慢都有靠岸的时候,俺们是在一个河边靠的岸,岸上是几块大黑石,长年的河水冲刷,石头被磨去了棱角。
旁边还有两艘小船,和三姥爷撑的一样,只不过没人撑船。
“这就到啦。”
三姥爷没有再笑,就跟之前和爹说笑的人不是他一样,苦着脸叹口气接着说
“丫头真的要去,这可是女娃啊。”
爹没回话,牵着俺的手上了岸。
俺不知道三姥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感觉应该是在说我。
我看不清爹是什么神色,像是有层薄雾蒙着我的眼,只觉得爹的手心很热,似乎起了点汗。
大青村某处,一个怀抱娃子的身影对着窗外的梨树发呆,房间里悠悠传来一声叹息。
院子里蜷缩的喇叭花似乎闭的更紧了,像是觉得阳光太烈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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