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耽搁功夫,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湖面上那些船只画舫也都是悬灯结彩,放眼望去当真是璀璨夺目。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白月初盛了碗汤给男人递过去,顺便问道。
离月冥摇摇头,回道:“只是曾有耳闻,却是第一次来。”
白月初满意地笑了笑,忽而又献宝似的看着对方问道:“怎么样?还喜欢这里的景色吗?”
离月冥非常认真地看了看湖面上的景色,回头对着扬起笑容。
“其实游湖也不错,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听这个意思应该是还算满意吧!
白月初又观察了一会儿对方的表情,见他是真的融入了进去,方才觉得自己今天的安排还算成功。
尽管他们只是吃喝玩乐了一番,不过过纪念日吧,只要两个人在一起,至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像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因为宵禁的原因,他们在柳湖滞留到将近戌时末便离开了。
回程路上,白月初躺在离月冥怀里,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上,想着既然已经回家了,那就安心的睡吧。
离月冥本是守在她身边看书的,突然发现人醒来了,便想问她渴不渴,需不需要洗漱。
谁知女子只是抬头在床上巡视了一圈,随后又安心地睡下了。
他忍俊不禁地看着对方那张熟睡的小脸,大概是因为被子盖的太严实,闷的她小脸发红。
她应该也是感觉到了不舒服,很快就皱起眉头,但是身子却非常的老实,一动不动的。
离月冥莞尔,伸手帮她松了松被子,又往下拉了些许。
微微的凉意顺着打开的缝隙钻进被子里,睡梦中的白月初顿觉身边一阵凉爽,很快就露出了舒服的笑容。
离月冥也没了看书的心思,干脆熄了灯,轻轻地把娇妻抱进怀里,闭眼睡觉。
前面有两个身影,有几分眼熟。
白月初看了看周围那陌生的街道,很快就跟上了前面的人影,走着走着那两个人影就开始变清晰了。
啊,是她们!
邱家的姑娘和婢女狄儿。
记得上次梦到她们的时候,两个人正悄悄地从邱家跑了出来。
“姑娘,咱们快回去吧,再往前走就是……”
“别怕,我和那小乞丐约好了,只要我敢走进那座破屋,在里面待上一个时辰,他就答应把手里那支玉笛赠予我。我听说那玉笛是前朝南贵妃的遗物,后来不慎流落到了民间,没想到会在一个小乞丐手里。”
“可是姑娘,咱们也不知那玉笛是是真是假,还是算了吧。奴婢听说,这座破屋闹鬼,里面死了好多人呢,奴婢害怕。”
“不管真假,我都要把那支笛子赢回来。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
“不行,万一您在里面……”
“那你陪我一起进去?”
“奴、奴婢害怕。”
狄儿像是要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只是邱家姑娘铁了心要进去,眼见身边的人赶不走,就直接拉着人进去了。
白月初刚要抬脚跟过去,周围的画面忽然一转,眼前出现一条长长的官道,十几辆囚车正在官兵的押送下缓缓前行。
这时有个拍打着囚车,向那些官兵们哀求:“官爷,求求你们了,这里有人生了重病,再拖下去会没命的。求求你们在前面停一停,帮忙请个大夫吧,求求你们了……”
“老实点儿,不就是咳嗽几声嘛,请什么大夫。你们还以为自己是在大将军府呢,想请大夫,你们有银子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些犯人就算是死在路上,也没人敢说什么。”
白月初循声望过去,便看到一名官兵正拿着刀在囚车上重重拍打了几下,威胁里面的人再敢乱喊乱叫,就三天不给他们饭吃。
这时那个半躺着的中年男人赶忙制止住了身边人的不满,捂着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许久,才虚弱地说道:“别再喊了,没用的,我这身子怕是要不行了,不能再拖累大家跟着我一起挨饿。”
同在一个囚车里的几个男人,因为中年男人的一番话,愈发地悲愤郁猝。
大家纷纷安慰着中年男人,白月初听了片刻,大概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男人应该是邱家的管事、管家之类的下人。
周围的画面很快又发生了变化,白月初看到两名士兵抬着一个人,快速走到不远处地杂草丛处,一甩手就把人扔了进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囚车里爆发出痛苦地哭喊声和叫骂声。
白月初知道,被扔进杂草丛中的人,正是之后那个得了重病的中年男人。
他终于还是没有挺过去,尸体又被那些官兵们随随便便给扔在路边,这才引起了邱家众人的怒火。
可是面对身前的囚车,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叫骂声来宣泄胸中的怒气。
这时还是邱老将军对着那些官兵哀求了好久,对方才松口答应挖个坑把人埋了。
把人安葬好以后,队伍又再次出发了。
白月初看到了邱家姑娘和她身边的婢女狄儿,狄儿哭的非常伤心,邱家姑娘也红着双眼,不时地安慰着她。
“都怪你。”狄儿忽然把邱家姑娘的手推开了,愤恨地瞪着她,哭喊道:“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我爹爹才会死的,都怪你,是你害死了我爹爹……”
“狄儿,不许胡说。”这时有妇人把狄儿抱住,她明明也哭的非常难过,却还要对着邱家姑娘和邱夫人解释:“狄儿年纪小不懂事,她是乱说的,夫人和姑娘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邱夫人叹口气,虚弱地说道:“狄儿还小却突然失去了父亲,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没事,你……”
“就是因为她。”狄儿却突然挣脱了母亲的怀抱,愤怒地指着邱家姑娘大喊:“要不是她非得要那个小乞丐手里的玉箫,我爹爹就不会死。她是个灾星,是她害了邱家,是她害死了我爹爹……”
啪地一声响,小女孩儿的喊声被打断了,狄儿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泪水在她眼里不停打转,她却死咬着嘴唇不愿意让它们流出来。
很久以后,小女孩对着所有人大喊一声:“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我一定会为爹爹报仇的,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报仇的。”
白月初从梦里醒来,把以前的梦境和昨晚的梦境串联起来,心里很快生出一个新的想法。
之前她就对附身在卫婕妤身上的鬼魂心存疑惑,如果是为邱家报仇的话,她其实只要针对卫家和陛下就可以。
可是在白月初的印象里,对方最想除掉的人却是莲贵妃。
她一直以为那冤魂是邱家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邱家姑娘。
然而现在她却开始怀疑了,莲贵妃和邱家一定有关系,但究竟有何渊源,白月初还不能确定。
最重要的是,她又梦到了邱家的事情,便说明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王妃,您睡醒了吗?庄先生过来请脉了。”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姒玉的声音。
白月初心头一顿,当下就把邱家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庄先生突然过来请脉,只怕又是老夫人的安排,看来她的新一轮考验又要开始了。
卫婕妤的事情结束以后,白月初便把那支玉如意送去了法莲寺交由玄奕大师来处置。
没有了血玉的威胁,白月初的身体自然也恢复了健康。由于她之前的情况也是时好时坏的,所以庄先生持续为白月初请了几天脉,确定她的脉象是真的没有问题以后,方才向老夫人禀报情况。
“既然已经恢复了,那就好好为王妃调养身子吧。”老夫人听后,满意地点点头。
庄先生向老夫人保证了几句,便被打发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莲贵妃突然派人来请白月初进宫叙旧。
白月初像之前一样,乘着马车来到蓬莱殿门前,继而下车步行进入颠内。
守在门口迎接她的是晏莞儿,姐妹二人再相见,气氛却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白月初的心里始终有个疙瘩,她想不明白晏莞儿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理解不了对方的做法,可又好像没有立场去制止。
晏莞儿心里也不好受,面对真心为自己着想的二姐姐,她不愿意隐瞒,却又不得不隐瞒。
姐妹二人各怀心思,尴尬的气氛阻碍了她们的交谈,一直到进入偏殿,她们也没有开口说话。
再次见到莲贵妃,她的妆容似乎比以前清淡了不少,着装也非常的素雅,宛如在冷宫时的装扮。
然而此刻的莲贵妃早已恢复了昔日的荣宠,甚至比以前和更加风光。
她现在虽没有凤印,但陛下为了弥补以往对她的冷待,便以卫婕妤的事情为借口,责备皇后治理后宫不严,并下旨命莲贵妃协理后宫。
当初皇后落难时,莲贵妃掌管着后宫事务,笼络了不少人心。而如今的后宫里,她与皇后可谓是平分秋色,暗自斗法。
“本宫能得以脱困,还要仰仗王妃的帮忙,今日请你进宫,便是想好好答谢王妃的相助。”莲贵妃看向坐在下面的人,宛然一笑。
白月初赶紧起身行礼,“贵妃娘娘严重了,妾身也只是歪打正着罢了,陛下与娘娘情深意厚,当初只是受小人挑唆,陛下才会误会娘娘。”
“王妃不必过牵,你和赤羽王对本宫的帮助,本宫定会铭记于心。”许是因为这次白月初帮了大忙,所以莲贵妃对她的态度明显比之前亲昵了许多。
白月初心里却觉得怪怪的,但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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