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鹰王旗猎猎飘扬在布拉哈的城头,塞尔柱帝国终于踏上了河中地区的西喀喇汗疆土,情况与宋人说的一样,边境重镇布拉哈仅仅只有三千名士兵守卫!
这跟不设防有什么区别?
至于去年签署的和平条约让这些废纸去见鬼吧!
在以亡国为目的的战争面前,一纸和约有什么用?
数量庞大的塞尔柱大军如一条蜿蜒向西的河流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们的目标将是西喀喇汗最大的城市,也是世界与伊斯法罕齐名的历史、文化、经济中心撒马尔罕!
塞尔柱克兵分两路,三万偏师向西南奔袭重镇卡尔希,自己统帅十万主力向撒马尔罕进军,两路大军都没有遇上西喀喇汗人像样的抵抗,伊卜拉欣一世听闻塞尔柱大军压境后,带着皇室与后宫逃向西北的拓折城今塔什干。
退无可退,再退就得北上怛罗斯城了,伊卜拉欣一世一方面不断派遣信使翻越葱岭向纳赛尔王子求援,一方面从帝国的各个角落搜罗一切可以用来抵抗的力量。
拓折城位于天山山脉南麓,依山而建地势险要,伊卜拉欣一世率领着东拼西凑而来的五万大军利用地形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数千塞尔柱前锋被击溃,终于制止住了开战以来一退再退的窘境,缺乏攻坚手段的骑兵先锋无法突破喀剌汗人的防线,只得扎下营寨静静等待塞尔柱克统领的大军到来。
喀喇昆仑山口。
宁静平和的山野早已被数不尽的营帐铺满,一望无际的班公措如一道蓝色的缎带在群山中蜿蜒,从天空中向下俯瞰,身着重甲的士兵来来往往,一面面军旗伴着山风猎猎飘扬,仔细一看,正是大宋禁军,粗粗一算,至少有三万之众。
“天武”、“捧日”、“破阵”各军军号无不威名赫赫,那面“天下第一军”的大纛更是向世人诉说着道不尽的腥风与血雨。
这几乎是大宋能够送上高原所有的力量,为了支撑三万大军的远征,逻些城到喀喇昆仑山口两千里的路途上,往来的补给大车络绎不绝,为了翻越昆仑山脉,还从泥婆罗、大小勃律征集了上万头牦牛与驴。
所有的这一切布置,都来自于李现之手,在历史上蒙古灭宋之战之前,这将是规模最为庞大,想象力最难以置信的战略大迂回。
宋帝国与新兴的塞尔柱帝国,将联手剿灭中亚霸主东西喀喇汗,宋军在正面战场阻击喀剌汗主力,塞尔柱帝国掐断伊斯法罕撒马尔罕的商贸路线,进而攻占整个西喀喇汗,三万宋军精锐秘密从西藏高原翻越喀喇昆仑山口,千里迂回东喀喇汗的粮仓于阗地区。
此举可以掐断整个喀剌汗人向西逃窜的后路,随后,辽国将在天山山脉北部的准噶尔盆地向西进攻,而塞尔柱帝国将会攻下怛罗斯城,三个国家将会从四面八方完成对盘踞中亚的喀剌汗王朝致命的战略包围圈。
李现苦苦等待的就是来自塞尔柱帝国的答复,葱岭、天山这两个隔绝中亚与西域的天险,终将被大宋和盟友占据,利欲熏心的喀剌汗人将会被困在北起阿尔泰山脉、南起昆仑山脉、西临帕米尔高原的绝地!
为了换取塞尔柱帝国的出兵,李现不惜承诺战后大宋将放弃对河中区域、七河流域的诉求,而塞尔柱克也期待攻占富饶的河中区域,来印证自己“东方与西方之王”的称号。
七河流域暂时顾不上,但撒马尔罕一定要收归囊中,纳赛尔王子在中亚威名赫赫,不过宋帝国承诺将在葱岭山口死死挡住这位中亚雄鹰,再加上几十万喀剌汗精锐全部赶赴西域,此时出兵河中区域简直就是去捡天上掉的馅儿饼。
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击败伊卜拉欣兄弟俩,这俩货能不能打不清楚,但纳赛尔王子肯定是个硬骨头,只要不对上他,塞尔柱克倒是显得信心满满!
悠扬的号角声在山谷间回荡,宋军已经做好了出击准备,迂回大军由老将延兴军军都指挥使唐渡指挥,今日起他们将向北穿越喀喇昆仑山口,直扑于阗镇,接着继续向西北,攻克鸦尔看城,偷袭最终的目的地疏勒镇。
一记狠辣的左勾拳,一道完美的弧线,将五十万喀剌汗大军困在塔里木盆地中,他们将化身为一把锋利的尖刀,沿着高仙芝平定小勃律叛乱相反的路线,狠狠捅进敌军柔软的小腹。
拨换城的进攻依旧在持续,彪悍的克戎军将士不顾爆炸造成的惨重伤亡,后排的步兵迅速越过混乱的前排,举着长枪与大盾呐喊着与喀剌汗步兵撞在了一起,鲜血与残肢、嘶吼与惨嚎,画面与声音交织在一起,把战场渲染得犹如修罗地狱。
“给我砸火油弹,阻断敌军!”
“再调一营预备队,绝不能让敌军冲进来!”
“调一营炮军下城,给我往城门里开炮!”
“救治伤患!”
形势万分危急,已经有上百敌军借着刚才那波爆炸造成的混乱冲了进来,城门洞里还不停地有敌军结阵往城内冲,损失惨重的克戎军军阵在敌军连续冲击之下已经摇摇欲坠!
种鄂顾不上感慨和震惊,连下数道军令,仗打下去会不会死不知道,反正要是接战第一天就丢了城池,自己会死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仓啷”一声,种鄂抽出配剑,在半空中挥舞几下,大吼道:“亲兵队跟我上!”
“你干吗?!”种鄂正焦急万分地想要冲下去,冷不丁被人死死摁在城楼边。
“谁?!找死”种鄂弓着身子恶狠狠地转过头,迎面撞上了折继祖那张被硝烟熏黑的脸,后面半句国骂咽了下去。
“你留下!”折继祖立刻回了一句,挥舞着配剑就去招呼自己的亲兵队,种鄂连忙冲过去一把揪住折继祖的衣甲,“你留下,盯着城墙!”
“滚,敌军摆明了冲城门!”
“你敢抗命?!”种鄂那额头顶着折继祖吼道。
“你是知城,我是军头!”折继祖狠狠推开种鄂,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杀!”
上百重甲官兵追着折继祖冲下城墙,迅速封堵住七零八落的防线,获得喘息之机的克戎军将士连忙趁机重整军阵,在军官们的呼喝声中,城门处的危机逐渐得到了缓解。
“好了,退回去!”种鄂在城头上连忙对在城门处杀成一团的折继祖吼道,火油弹已经准备好,城门处即将成为一堆火海!
“撤!”折继祖眼看着从城外涌进来的敌军越来越多,也知道再坚持下去徒然无益,相反还会让种鄂畏手畏脚,当即一声断喝,亲兵队聚成一团且战且退,从盾阵一个空档退出了战斗。
“轰轰轰”几十颗火油弹如雨点般从城墙上落下,城门内这弹丸之地瞬间成了一片噬人的火海,汹涌的火焰一度腾至城墙的高度,上百个被火焰吞噬的喀剌汗人发出阵阵不似人声的惨嚎如闷头苍蝇般不住乱窜。
克戎军的军阵也渐趋严密,喀剌汗人虽然趁乱冲进了城内,但后续的敌军也投鼠忌器,不敢再朝友军脚下扔炸弹,面对阵地战,禁军严苛的训练发挥出了应有的功效。
“闪开,炮击!”
军阵后响起炮军的呼喊,四门装填完毕的火炮推了上来,盾阵立刻呼啦啦地闪开一条通道,喀剌汗人正在错愕之际,近距离的炮击又把更更深重的灾难降临在他们的身上。
白烟和火焰,巨响与轰鸣,挤成一团的喀剌汗人不能进也不能退,一颗颗炮弹带着死神的呼嚎冲进城门,在被沙土层层掩埋的破门锤内部释放出毁天灭日般的巨大威力,钢架、沙土和数不清的尸体被发生在内部的爆炸给抛到半空中,再如天女散花般纷纷落下,堆叠在城门的四周。
“继续进攻!”纳赛尔看着城门口突然暴起的蘑菇云,气得睚眦欲裂,咬牙切齿喝道,“再上五个千人队,让花剌子模人冲城墙!”
刚刚平静片刻的战场又一次沸腾起来,四千多冲过宋军火力范围的生力军将攻城战掀起一个新的高潮,被喀剌汗人奴役的花剌子模奴隶披挂着沉重的盔甲,冒着宋军纷飞的箭雨顺着云梯拼死向上攀爬起来。
近千名喀剌汗步兵顶着大盾在辅兵的掩护下冲进了城门区域,一颗颗冒着硝烟的炸弹不断被扔进,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整个拨换城城墙都随着爆炸摇晃起来。
城内的情况要好很多,数十辆装满沙土的大车将绕着城门围成一个半圆,弩兵、炮兵、枪兵个个掩藏在大车后,没人来就藏好,敌军冲上来就弩箭和火炮招呼,一时间在城门附近敌我双方形成了胶着,谁也奈何不了谁!
时间毕竟属于宋军,天总要黑的,进攻终究会要停歇,城墙上的宋军时不时扔颗炮弹下去,将喀剌汗大军的云梯炸毁,无论喀剌汗人如何拼命,拨换城就如同一个怪兽,把任何胆敢靠近他的士兵吞噬得干干净净。
这场整整持续了一天的攻防战最终以喀剌汗人的撤退落下了帷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世界上第一次热兵器的对决,科技造成的代差将会一步步拉开文明与野蛮的差距,游牧文明的衰败将会变得不可逆转。
当夜,纳赛尔的营帐里迎来了从撒马尔罕派来的第一波信使,惊人的消息没过多久就在喀剌汗军营里四处流传布拉哈沦陷,撒马尔罕危在旦夕,十五万塞尔柱精锐跨过乌浒河,向河中区域发动了全面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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