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的槐树叶落了一地,风来便扬起,落到每家每户的角角落落,长安城里没有路途上的炙热,已经能感受到一点秋意了,秋天总是有点悲伤的,秋天像是人生命的终点一样,总有凋零的那一刻!
江水一路奔向家中,门口观望的平之远远望见急的大喊:“江水!”
她如风一般冲进家里,小菀正在床边用热毛巾敷老爹肿胀青黑的脸,瞧见江水来了,没忍住“哇”的一声便哭了:“你怎么才来啊!”
“爹!”江水爬在床前上气不接下气,握着老爹的手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五官变形的人是老爹,她吓得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串串滴下来:“怎么好端端的人、怎么、怎么变成这样了,爹,你别吓我啊!”
老爹在浑浑噩噩中听得她的声音,抬起无神的双眼,双眼涣散,他拍拍江水的手,安慰:“别怕,爹总有一天会离开你,我走了后,记得把我和你娘埋在一起,你记得她在哪儿吧!”
江水的眼泪如雨打湿了老爹的衣袖,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哽咽:“不行啊、不行、我怎么办!”
“爹想陪你,可是爹,活不久了!”老爹泪如雨下:“你要赶紧离开长安!”
“不行啊爹,不行!”江水紧握着老爹的手一直摇头,发现了老爹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大惊失色:“这怎么回事?”她没有办法让去相信只是离家一趟而已,老爹就要离开她了!
“人总是要死的,我们总会分别的,继续留在世上,我会受苦的!”老爹痛言。
“我不想你在世上受苦,可是我更舍不得你离开我!”
“听话,你不愿意离开长安,那就去太傅府,当初杀你娘的那个人,我看见他了,他来了!”老爹嘱咐:“太傅府是长安城里唯一能保你平安的地方了!”
“你身上这些伤呢?”江水哭问:“这些伤也是他打的吗?他们为什么要一直追杀我们,娘都死了十几年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老爹已无力,体内一阵翻滚剧痛扭头又吐出一口血来,小菀赶紧拿毛巾擦掉他嘴边的血色,平之和张公子不忍心蹙眉,暗自含泪。
这一口血吓得江水没了神思,止不住的颤抖,哭的更凶抱住老爹:“爹,爹...”
老爹呼吸急促闭眼无力再说话,从身上摸索出一把钥匙,虚弱言道:“我死了,他们的秘密在这个世上消失了,或许就会停手,你也可以不必跟着我受苦了,这钥匙你拿着,咱们老宅的钥匙,常去看看!”
江水收下钥匙,老爹昏沉过去,时而呻吟,时而咬牙,公子将老爹生病的事说给江水听了,这一夜她彻夜未眠坐在老爹身边照看着,时而在他嘴上沾沾水,时而擦擦汗,老爹时而疼的叫唤,时而昏迷胡说。
她看着老爹咬破的嘴,看着老爹舌头上起的干痂,忽然一切都明白了:原来你以前半夜呻吟是因为身体不适在疼啊,原来你衣服上沾的血迹是你已经开始吐血了怕被我看到啊,原来你已经生病这么久了,可是我作为女儿却不知道,还要离开让你一个人忍受巨大的疼痛,扔下你一个人受苦,我却连你一天都没有照顾过!
她看着看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紧紧握着老爹的手,心中难以说出的痛,老爹迷糊中说;“江水,我看见你娘了,怕是快要死了,屋子里一屋的人!怎地有点冷啊!”江水闻言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爹,你别害怕啊,千万别害怕,我在呢!”
“他怕你看见他吐血,你会更难过,他怕你害怕,怕你忘不了,所以瞒着你,瞒着我们!”公子的话在她耳边久久未散去,夜晚的星空寂寥,月色也冰凉,可是人生啊,有时就是这么难以言说的苦涩!
老爹没有挺过这个长夜便闭眼撒手人寰了,他原本是昏迷的人,临走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将江水推在一边自己扭头咽了气,他到最后一刻也不想让江水看到,怕死人的样子会吓着她,怕她更难过,那可是他最宝贝的女儿啊,那是他最爱的人,就这样早早的离开了她,他心里难过,不舍,悲苦,他带着万般不舍,带着对她的爱,随着秋天的风一同走了!
江水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总感觉像是在做梦,如今的一切都不太真实,她只觉得自己如今除了哭别无它法,老爹的后事由张公子出面打理,她像是失了魂一般不晓得人间世事,不晓得日月时间,平之跟前跟后端着一碗饭希望她多少吃一点,小菀忙前忙后处理家中事务,张公子时刻紧盯着她生怕做出一些傻事。
江水呢,自老爹走后便没了色彩,不知是生不知是死,不知如何面对他们的安慰,不知如何再与人交谈,她如今连梦里都是苦涩的,人悲伤的时候,连叶落都会大哭一场!
这天,她趁着张公子回去,小菀睡觉,平之干活,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出去寻酒喝,喝酒能忘忧解愁,不知可能抚了她心里的伤,她一人喝下五壶酒醉的不省人事,如今的心里像是被人用刀子千刀万剐般。
她跌跌跄跄的起身再去寻酒,走路几经不稳,一个跟头摔下去,便稳稳跌落在一个人的怀中。
她抬眼一瞧,醉笑:“哎,你这个人好眼熟啊,来陪我喝一杯!”
便衣太子看着她那张红扑扑的脸,眉头紧皱,指腹拭去了她嘴角的酒渍,不忍于心,低语言道:“我来迟了!”
“没有来迟!”江水一挥袖,跌跌撞撞来到柜前:“掌柜的,再来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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