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税赋是按户口为单位交的!
每少一户自耕农,就等于少了一户纳税人——奴隶又不种田,交哪门子的税?
心中暗暗将负伤将士的抚恤之事记在心里,刘启继续问道:“此事朕知矣,其二者何?”
栾毅沉吟许久,硬着头皮道:“其二者,钱粮无多···”
如果说,受伤战士的抚恤问题,稍稍让刘启感到一丝郁闷的话,这一件事,就真的让他茫然无措了!
云中···
好像是挺穷,但以前魏尚在的时候,不也是好好的?
从没见朝廷特地拨款给云中啊?
看出刘启的困惑,栾毅深深俯首道:“匈奴入侵之时,时值秋收;因战事故,云中去岁几乎无粮产出。”
“云中城墙亦因战事损毁,修筑所耗者甚多,云中府库已是不余分文;微臣家中,亦是数月不见肉糜···”
听着栾毅旁敲侧击之语,刘启感觉脸上一阵骚红——听这意思,栾布都到了私自出钱贴补府库支出的地步了?
正要再问,就见栾毅微微扫了一眼身后,又摇摇头,刘启心中了然。
呵笑着走下御阶,扶起栾毅:“云中之困局,朕知矣,爱卿回云中时告栾公知:一应钱粮兵马,不日就拨至云中。”
栾毅赶忙一拜:“臣代栾公谢陛下隆恩。”
刘启强笑两声,拉起栾毅的手就像长信宫走去:“朕正好要去见见太后,不如同往?”
栾毅再拜:“臣,遵旨。”
说着,刘启拉着栾毅,就朝着长信宫的方向走去。
殿内,屏风后的司马谈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酸涩的手腕;指着案上杂乱的竹条,对身边的爱子交代道:“收起来,回去束理归档。”
·
刚走出温室殿,刘启脸上的温和就消失不见,对身边的春陀使了个眼色,就快步向前走去。
看着在二十步外怒目圆睁的陛下,和周围戒严的禁中武士,栾毅心中暗道一声苦也,便哭丧着脸来到刘启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
“魏尚在的时候云中何时缺过钱两?”
微微抬眼,看着刘启鹰隼般尖锐的目光,栾毅也顾不上为尊者讳了。
“陛下,昔日魏公掌云中而自给自足者,俱因私与胡通商···”
说完,栾毅头都不敢抬,下巴都快要把锁骨戳透!
“你给朕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天子刘启此时觉得,老爹给自己的一个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魏尚与匈奴有来往!
朕还跟刘濞是把兄弟呢!
栾毅小心的措辞道:“先帝时,云中亦是入不敷出,然朝堂诸公以‘云中军无功’为由,驳回了魏公所求钱粮···”
“魏公无钱无粮,云中地处军机要地,又不得不重兵把守,魏公便只得以盐茶以换取匈奴之牛羊,售卖得利,以养云中守军···”
刘启皱着的眉头慢慢松开,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怪异的苦涩。
栾毅或许是不知道,又或者是说的客气了些,作为当时的监国太子,他能不知道内情?
当时,魏尚在朝堂上还人人喊打呢!
每年几百上千万的钱粮拨过去,换来的却是一次次损兵折将,谁心里能舒服?
再加上魏尚因‘伪造斩首数额’被先帝所记恨,当时名为监国,实为背锅的太子刘启,又怎么可能通过对云中的钱粮拨付?
“真没想到,先帝一朝意气用事,竟逼魏公行贾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云中那个局面,根本不是魏尚没做好;相反,他已经非常出色了。
换一个人过去,鬼知道云中被攻破多少次了——看看去年,魏尚才身故几个月,云中就险些被匈奴人的一个部落攻破了!
但是。
皇帝,是不会错的。
就算错了,也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就像后世的阿瞒,哪怕知道自己错杀了蔡瑁、张允,也不会承认自己错了,而是将计就计,以此激励士卒勇敢作战。
静默许久,刘启开口道:“故云中守魏公,长者也,必不会行此等腌臜之事;都尉道听途说之言,朕就当从未听闻。”
栾毅如蒙大赦:“臣失言,陛下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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