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头上一次被军卒拥堵住,还是二十五年前,诸侯大臣共诛诸吕!
“阿母,是要打仗了吗?”
一个少年稚嫩的询问声,却惹得身边妇女一阵慌乱:“掌嘴!”
“别乱说话,赶紧回屋!”
而长乐宫内,天子刘启正僵着脸色,坐在母亲窦太后身边。
先帝早年为代王,代地恶、民穷,代王宫用度常年入不敷出。
那时,老太后还是代王后,经常与尚是代王的先帝一同下地耕作。
没错!
一个诸侯王,带着自己的王后和王子,下地种田!
而老太后也贤淑非常,亲自做榜样,养蚕抽丝以织锦。
后来先帝自代入长安,承继大统,窦王后摇身一变,成了皇后。
但早年养成的习惯依旧丢不下,皇后宫中,一切布锦衣衫,皆是窦氏带着宫中侍女一同,自己养蚕自己缝制,从原料到生产统统自己动手,不浪费每一分钱。
拜窦氏与先帝简朴之分所赐,先帝朝凡二十三年,宫中用度加一起都比不上随便一个列候家一年的开销。
开玩笑,太后亲自缝衣,皇帝挽起裤腿就下地种田,宫中上下谁还敢铺张浪费,攀比奢靡?
老太后贤淑自是没得说,但常年摆弄针线,使得老太后眼睛愈发不好。
此时,太后坐在皇帝儿子面前,仅能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下挂着髯须。
“皇儿何事如此盛怒,竟使长安街头尽为官兵充斥?”
天子刘启苦笑一声:“母亲已经知道了”
老太后轻笑着,拍打着酸涩的大腿:“骨肉相连哀家纵是看不见了,也能知道陛下是喜是忧。”
看着母亲一副劳累的模样,刘启心中渐惭:“皇儿又让母亲烦心了”
闻言,太后脸上淡淡笑容顺逝,陡然而生的威势纵是天子刘启都心中一颤!
“都下去吧。”
屏退殿内宫女宦官,老太后脸色郑钟得对刘启喝道:“跪下!”
刘启吓得赶忙跪倒在太后面前:“母亲这是何故?”
老太后眼神并无焦点,但冰冷如霜的脸上却充斥着怒意:“说的什么话?”
“你还当自己是太子储君不成?”
心中不明所以,刘启还是乖乖磕头道:“母亲息怒,皇儿知错了”
老太后长出一口气,摸索着上前将刘启扶起,拉到身边坐了下来。
“启儿啊”
“你要记住,你如今是大汉皇帝!是国之主君!”
“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天子!”
窦后愈发激烈的语气,惹得刘启更加疑惑:“母亲的意思?”
太后语气渐缓:“痴儿”
“我老刘家,何曾因做错事,而训斥子孙的?”
“为君王者,最糟糕的不是做错!”
“而是什么都不做”
刘启眼光愈发明亮:“母亲是说,皇儿此举没错?”
老太后微颤的手轻轻拍在刘启头上:“你是皇帝”
“皇帝,是不会有错的。”
“明白了?”
沉思片刻,刘启重重点头,对母亲深深一拜:“母后教诲,皇儿铭记于心!”
太后面色恢复到常日的温和慈祥:“去吧。”
“放开手做就是了。”
“母亲那边,自由我去分说转圜。”
最后一丝顾虑消解,刘启再一拜,轻步离去。
回道未央宫,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栾毅韩睿和晁错等人,冷静下来的刘启脑中一阵清明。
面色淡然的令宦官扶起栾毅和韩睿,赐座看向晁错的眼神古井无波:“老师也起来吧。”
晁错起身,恭敬的站在刘启一侧,膝盖依旧发颤。
缓缓抬头,对跪在殿中几乎快要晕厥的中郎将视而不见,刘启对殿下的宦官问道:“中郎左将郅都,可到了?”
宦官赶忙弓身一拜:“禀陛下,郅中郎言:不擒贼首,无言面见陛下。”
“如今,郅中郎正亲率军卒,挨家挨户捉拿凶徒呢”
坐在一旁揉着膝盖得韩睿闻言,舌头都差点咬掉!
还有人敢把皇帝的招呼撇在一边?
有种!
御座上的刘启,却并没有如韩睿想象中一般盛怒,低头翻看着奏折,随口嘀咕道:“这才是忠臣啊”
“整天就知道磕头,算什么大臣?”
刘启或许真的是很小声在嘀咕,但饶是坐在殿角接近门口的韩睿,也是清晰地听见每一个字!
盖因为汉室宫廷,本就为了让底下的臣子能听清君主的圣训,设计的及其科学房梁以及御座后的屏板,皆是以怎么样传声效果好怎么来为原则设计的!
殿中发须斑白的老中郎本就年事已高,又负伤跪了老半天听闻刘启这一声无意的抱怨,顿时昏倒在地,晕过去了。
刘启眼光依旧放在手中奏折上,头都不抬:“中郎将老了,扶下去歇着吧。”
一句话,老中郎的政治生涯正式画上句号。
言罢,刘启将手中奏折随手扔回御案,便靠在御座闭目养神。
御案上,奏折封面几字苍劲有力:削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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