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突的在窗外亮起,吓得上官飞儿蜷缩在床角,待闪电消失后,他如松了劲的弹簧,从床上跳了下来。
于是上官吕氏前脚刚到东厢房,上官飞儿后脚也到了,一进屋便看见童心用求救的眼睛迫切的望着他们:“我要生了,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这怎么就要生了呢?”上官吕氏有点不敢相信,突然她想到了童心下午的一跤,莫非......
豆大的汗珠顺着童心的额头滚落到枕头上,趁着宫缩暂停的时候,童心咬紧的牙关微微松开:“帮我找接生婆,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孩子!”
“接生婆,对接生婆,我要去找接生婆,我现在就去!”
上官飞儿看着上官吕氏穿上蓑衣,小声的喊道:
“娘,我害怕!”
“飞儿别怕,娘去找红婆,你在家里好好照顾你心姨,乖,娘马上就回来。”
话未说完,上官飞儿便看见上官吕氏从屋子的角落里找出一件蓑衣披上了身。
“娘,你要快点啊!”上官飞儿看着院子里的上官吕氏大喊道。
无情的雨水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它们尽情的扑打在上官吕氏的眉眼上,脸颊上,露出的每一寸肌肤上。
一道闪电突然在西南方向亮起,整个村庄瞬间被点亮,同时也照亮了黑暗下狂风里上官吕氏娇弱的身影,一瞬间,整个村庄与那弱不禁风的身影又落入黑暗之中。
在这短暂的光亮中,趴在东厢房门口的上官飞儿,透过门上的夹缝看见院子里的花儿在狂风的摧残下都齐刷刷的倒向一侧,只有几株矮小的依然挺直了腰杆。
上官吕氏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飞儿你是一个小爷们了,哪能什么都害怕呢!要勇敢些,娘还指望你保护呢!
想到这,上官飞儿挺了下小小的腰杆,然而身后童心的呼喊声却使他刚上来的一点勇气顿时泄光了,他不安的看了看身后,却发现童心也正在看着自己,并向自己招手,眼神也极尽温柔。
然而上官飞儿并不敢过去,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个被疼痛折磨的女人,一头青丝凌乱,一双眼睛盈满泪水。
宫缩一次比一次来的紧,一次比一次痛,如撕心裂肺般。
为了不吓到上官飞儿,为了不使那嚎叫脱口而出,童心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抓住传单,血红的眼睛如红樱桃般圆睁着,身子不自觉的弓起来,似乎这样,可以稍微缓解一点疼痛。
雨越下越大,像千千万万的珠子从空中砸了下来,大雨滂沱,电似火龙,霹雳震天。
闪电下,雷声里,尽管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身体在瑟瑟发抖,可上官吕氏依然行走于泥泞之中,从未想过退缩。
不知走了多久,最终,上官吕氏依稀看见了张婆家的房子,她不由得想加快脚步,可奈何泥路早已泥泞不堪,陷进泥里的脚怎么也拔不出来,急的汗都下来了。
刹那间,一道笔直的闪电划破天空,就像一个天神拿着大斧想把地球切成两半一样。
最终,上官吕氏拖着沉重的步伐,叩响了张婆家黑漆漆的木门。
张婆一家则被刚刚的惊雷吓的心有余悸,突然听到敲门声,又被吓一跳,本不打算理会,奈何敲门声一直不断。
“这谁啊!大晚上不睡觉!”红婆一边念叨,一边起身冒着大雨去开门。
打开门黑不隆冬的,一个黑影把她吓了一跳,仔细一瞧是吕氏,看着满脸被雨水糊住的上官吕氏忙问道怎么了?
上官吕氏刚一张嘴,雨水就如决堤一般灌进嘴里,她只好拉过红婆就要走,不明所以的红婆向后退了一步。
无奈之下,上官吕氏只好和着雨水道:“红婆,那个女人要生了,快点跟我走吧。”
“啊,她怎么早不生晚不生,专挑这个时候生呢!”
红婆看了一眼吕氏身后黑漆漆的山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穿了蓑衣同上官吕氏去了。
此时,西厢房里,童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意志在慢慢消沉,眼神涣散,脸上没有一滴血色,如同一张白纸,全身上下好像被抽空,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惨白的嘴唇中传出低吟声。
上官飞儿依旧蹲在门后面,愣愣的看向童心的方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上官飞儿赶紧起身打开门,红婆与上官吕氏顶着雨,扛着雷终于来到了这间村子里唯一有亮光的屋子。
二人快速将蓑衣脱下,由于衣服已经湿透,正向下吧嗒吧嗒滴着水,上官吕氏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红婆,红婆一边换一边骂:“这个鬼天气,想折腾死人哦!”
在看到床上只剩最后一口去的童心后,她大叫一声:“飞儿娘,不好啦!难产!”
被上官吕氏安放在客厅里的上官飞儿躲在油灯下瑟瑟发抖,透过闪电的光亮,他看见外面的雨还在猛烈的下着,听见风在呼呼的吼叫着,一道道亮起的闪电不时将屋子照的如白昼一般。
红婆用劲所有力气将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从产道里拽出,童心却因为巨大的疼痛晕了过去。
“我的亲娘嘞,终于出来了,是个女娃!”张婆剪断脐带,将脐带打个结,长舒一口气,“幸亏我早点赶到,要是再晚那么一点儿啊,这孩子就得死在娘胎里。哎,我说,飞儿娘,你别愣着了,快点找东西包着啊!”
可是上官吕氏没有动,她看着我有些疑惑的问:“红婆啊!这......这个娃娃怎么不哭啊!”
红婆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一下:“瞧把我慌的,这个都忘了。”
说完她倒提着我的的两条细腿,对准我的屁股轻轻拍打了两下,见没反应,又忙不迭的用力拍打着我的的后背,直到我发出嘶哑的、细细的啼哭声。
伴随着我的啼哭,红婆将我简单包好,放童心的旁边,接着凑到上官吕氏的耳朵根。
“我看她是不行了。”
张婆向那个躺在血泊中昏迷的母亲努努嘴说。
床单上的血一直在蔓延,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一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
襁褓里的我竟停止了哭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的母亲。
“大妹子,你睁开眼,看看你的女儿呀!”上官吕氏轻轻的晃着童心的身体重复的说着这句话。
就在她们俩觉得母亲真的死去时,昏迷的她如回光返照一般竟醒了过来。
苍白的无一滴血色的小脸在看到旁边的我后,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如珍珠般掉落在她细长的脖颈上。
“姐,这孩子就......拜托给你们了,我知道......我不行了,这个坠子......”母亲用残存的力气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玉坠放到婴儿的身上。
“来世我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说完,母亲努力扯着身子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随后带着无限的遗憾闭上了双眼。
面对这一幕,再狠心的人也会被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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