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十几分钟,来来回回的放水、倒水,其实是瞎折腾,压根儿也没放出暖气管里的气来。
但老太太很高兴,说:“我觉得暖和多了!”
看来就是纯粹的心理问题,亲孙子跑过来给装模作样折腾一阵子,告诉修好了,她就觉得热乎了——不过老太太高兴就好。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一张红票子来,笑眯眯地非要塞给袁立阳,老爷子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但也基本上就算是装看不见了。
袁立阳推让了两下,说是不要,但最终,看着老太太那副认真的样子,他还是把钱收下了。
下楼去推了自行车的工夫,抬头看,感觉又有些雪沫子开始飘。
给老妈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过来修好了暖气,让她中午不用过来了,然后袁立阳绕个弯,跑去又买了一串糖葫芦,带上就回了学校。
正好赶上课间操时间。
经历了“回来”的惊喜,以及再次见到爸妈时的难以自制,刚才又陪爷爷奶奶一起吃了糖葫芦,等袁立阳找到自己所在的教室,并见到房名伟的时候,已经表现得很是“正常”了。
老房是他上辈子最好的哥们之一。
高二高三两年同桌,彼此又性情相投,大学都是在帝都上,甚至跟彼此同寝的都混成哥们了,毕业后又都留下打拼,关系自然不可能差得了。
当初袁立阳刚办完离婚手续,第一件事就是招呼当时在帝都的几个好朋友一起聚聚,为自己庆贺一下,当时就有他。
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终得解脱,让当时的自己太兴奋了,也或者是的确喝大了,还或者是两者都有吧,反正那场酒最终的结局就是……酒还没喝完,说好的喝完了去哈皮一下还没去,自己就突发脑溢血,挂了。
对于自己来说,脑海中关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幕,就是喝得舌头都大了,还是端着杯子站起来,想再吹一波牛逼,却蓦然间就天旋地转,觉得看什么都是血红血红的,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过来,已是异世。
这件事导致,在刚穿过去的那几年里,袁立阳心里一直都挺不好意思的,他估计当时一个桌子喝酒的那几位,肯定被自己给连累到了。
不过时日长久之后再想,又觉得安然了——应该顶多也就是赔点钱,毕竟酒局是自己张罗的,也没人劝自己酒,都是自己作死非得喝。
而且他知道,就算自己当时没死在酒桌上,没连累老房他们,只要自己死了,别人不好说,老房是一定不会看着自己老爸老妈就这么老无所依的。
能力范围之内,他一定会有所照应。
多少年兄弟了,袁立阳对他的人品,对俩人的交情,都有信心。
…………
活了一千多岁了,又重新坐回到课桌前,是一项相当新奇的体验。
当然,看着身边房名伟那张重新变得稚嫩的脸,也是一项挺新奇的体验。
他是袁立阳知道的十六岁就主动问爸妈要钱跑去割包皮的唯一的人。
真的,十六岁!高一!
袁立阳觉得高一那时候自己可能连情窦都没开呢,至少是从记忆里来看,那时候的自己挺讨厌女孩子的,叽叽喳喳,娘娘们们,哭哭啼啼,打篮球禁不住一撞,踢足球跑不动,打架帮不上忙,体育课上动不动有女生捂着肚子请假……
但人家房名伟才十六岁就勇闯医院,割包皮去了!
这事儿哪怕过了好多年,袁立阳都忘不掉,以至于现在隔了都一千多年,一看见房名伟这张脸,他脑子里第一个想起来的还是:这家伙去割包皮了!
当然,关于老房的记忆点,肯定不止这一个。
比如那些年他每次失恋,最终的结果一定是袁立阳陪他喝得酩酊大醉。
再比如袁立阳的脚气,就是被他给传染的——袁立阳喜欢踢球,常备着一双球鞋,就放在教室后门那里,被他不打招呼穿过两次。
很悲剧的一件事。
…………
发现袁立阳回来的那一刻,房名伟的眼睛当时就绿了。
鼻子抽动两下,他有些诧异,没等袁立阳坐下,一把就把他手里的袋子给抢过去了,结果打开一看,顿时哀嚎,“不是说串儿吗?”
“是啊,这不成串的吗?”
他气得咬牙切齿,“老袁!你真行!我记住了!”
但是,说归说,不耽误他上嘴就啃。
十九岁的男孩子,几乎无时不刻都饿得不行、馋的不行。
这要是羊肉串带来,肯定有人抢,但一串糖葫芦嘛,前排后排瞟两眼,也就咽咽口水罢了,没人抢。
房名伟丝毫都没发现袁立阳有什么异常,一边吃着糖葫芦,他一边说:“今天早上老班也来过,查班嘛,结果第一节课是老班的,你又没来,老班那个人你懂的,现在你最好去找他补个假,不然回头估计够你受的。”
袁立阳耸耸肩,正要跟他说话,目光却正好捕捉到侧前方不远处的一个背影。
“随便!我不怕!”他顺嘴吹牛。
“哎呦!硬气!牛逼!”房名伟一副看死人的眼神儿。
袁立阳的目光在女孩子的后背停留了片刻,终于还是收了回来。
按说羽绒服挺臃肿的,可是穿在她身上,背影却仍显得很是秀气……啧啧,算了算了,别看了,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反正是相看两生厌。
她叫周萍萍,是袁立阳的……前妻。
嗯,是的,就是在跟她办妥了离婚手续之后,袁立阳召集兄弟们一起喝酒庆祝,然后才挂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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