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流言蜚语太多,
也许是各国的质子公主们现在都转移到了夏候府。
夏侯爷这几天,天天回府,长公主的病情也逐渐好转了。
而夏曼天反倒日日流连碎星谷那样的烟花之地,其目的主要是跟牛角筒学习大庭国的巫医之术。大庭国自古以来以饲养巫蛊,采集当地才有的独特苗药以治疗或毒害人。为医者又是使毒者,一般的医者都是极其瞧不上使毒之人,但曼天却从不在乎这些。任何关于医学的事她都是极有兴趣的,她认为毒药也未必有害,良药也未必无毒。
如果可以,她想学尽天下医术。
某日的深夜,整座敏都被一阵一阵的敲钟声给惊醒。深夜的死寂一瞬间被蜡烛的烛光点亮。人们纷纷身披外衣,头发凌乱的走到了街上,抬头看向皇宫那边,议论纷纷。一阵一阵的马车声恍惚在白日。曼天也从床上惊醒,当他穿戴好衣物的时候,夏侯爷已备了快马在侯府门外等她了。两人像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父亲,皇宫里深夜冥钟可是出了大事?”快马的速度将她的声音打得有些不清楚。
“冥钟乃代表皇室内有值高权重的人死去。冥钟九下为九五至尊逝去,冥钟八下代表太上皇或者太皇太后逝去,冥钟七下代表皇后逝去,而六下代表皇子逝去。刚刚我仔细听了,冥钟七下,看来今夜的后宫谁也别想安眠了。”
刚进大殿,掌事公公便俩传话。说让忆将军和天和公主去皇后寝殿见面圣上。夏侯爷去偏殿等候,其他人一律回避。聚集的大臣越来越多,七嘴八舌,捶胸跺足,而一旁的刑部尚书方文一个人躲在角落,瘫坐在地上,双拳捶着地面,鼻涕和眼泪混为一体。、,哭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一丝大臣的形象。此刻他的女儿逝世,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如此残酷,却不让他见他女儿最后一面。
曼天看着也有几分心疼。若有一日自己遭遇不测,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父母如何承受。她想要说些什么安慰方尚书一下,但半天却一直吐不出来一个字。朱忆想了一下,拉着曼天便往前走,曼天依旧回头看着那哭得抽搐成一团的方文,身体像提线木偶般被朱忆牵着走,眼泪慢慢溢了出来。
此时皇后的寝殿里里外外围满了公公和侍女。从殿外一圈一圈站到了殿内。所有的人都深深的低着头,虽然烛光照着整片天都印着血红,可周围却静得可怕,大家似乎连呼吸都是错的。气氛此刻也变得异常的沉重。刚走到门口,一碗茶杯直直的摔碎在了曼天的脚边,溅起的水花沁湿了她的高靴。身边的公公和侍女齐齐的跪了下来,将头紧紧贴在了地面。曼天瞪大了眼睛望向朱忆,她突然觉得一阵恐惧爬上了心头。朱忆依旧面不改色。但走路的步伐却变得有些轻柔了。两人进去跪了下来拜了拜,却没听到任何动静。。曼天瞬间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歪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身边的朱忆,朱忆低着头。曼天想了一下,将歪着的头转了回去,认真的跪拜。周围如死一般的寂静,不知为何,曼天开始觉得全身有些发抖,这股高高在上的恐惧从何而来。许久,终于听到了一句“起来吧。”两人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她依旧低着头,眼神只敢聚焦在贤皇的脚上。“今日夜里,皇后宫里的掌事公公来报,说皇后薨了,经太医查看,为中毒而亡。”曼天听到中毒二字,眼睛立刻亮了,瞬间将头抬了起来,一瞬间,她与贤皇的眼神相对。“我命你二人查明真相,三日破案!”说着转身离开。曼天被刚刚贤皇盯得更加生寒,一时间竟僵住了。过了好久,朱忆拉了拉她,曼天才回过了神。被贤皇九五至尊之气吓到的还不止曼天,哪些公公侍女依旧跪着,低着头,像木偶似的动也不动。
曼天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方才与朱忆开始好好的勘探了一番。
这是一座极其富丽的宫殿。琉璃,金砖,楠木树。琼楼玉宇,雕懒画栋。果然母家是富商之家,每一寸都极具奢华。皇后正安详的躺在床上,头枕瓷枕,身上端正的盖着丝衾。身边不远处烧着一团炭火。一切显得如此安详。若不是那乌黑的嘴,谁又能知道这位美人已然逝去。朱忆查看了桌上放着的一壶酒。那是一壶用极小药罐装的酒,粗糙的质地与这座宫殿格格不入。这也引起了曼天的注意。她走过来小心的打开闻了一闻,又拿出银针测了一测。有毒!朱忆连忙传唤了皇后的掌事公公。
“公公,你可知这酒从何而来啊?”
“回忆将军,此酒乃贤皇所赏赐,是井国进贡而来的药酒。”那掌事公公当真吓惨了,说起话来本就娘里娘气,此刻声音更加小,更加娘了。
“贤皇将此酒赏赐了哪些人啊?”忆将军面不改色,威严不逊贤皇。
“回忆将军,贤皇品过此酒,觉得甚好,便赏赐了皇后娘娘与杨贵妃娘娘。”
“喔。。”朱忆略有所思“是最后见到的皇后娘娘?”朱忆语气一瞬间变成了质问
“是晴姑娘!”那公公吓得连连说着又连连的磕着头。
“你去将晴姑娘带来,另外去杨贵妃处将贤皇赏赐与她的酒拿过来!”朱忆语气变得有些厚,似乎是男子的声音。
“是!”说着那公公踉踉跄跄的小步跑了出去。
曼天还在寝殿里四处查看着,但这寝殿规规整整,除了那壶毒酒,竟找不出其他可疑的物品。不对!“忆将军,你可曾发现这房内少一样东西没有?”
“东西?”朱忆听罢,走到曼天的身边。
“是,有酒却没有酒杯?!”曼天说着从桌上拿起了那壶毒酒。“这样名贵的酒,皇后应当是舍不得自己一人独享的,那么与他一同对饮的是谁呢?”突然,朱忆拿手捂住了曼天的嘴,瞪大的眼睛眨了几下,示意他说话注意。曼天皱着眉头,想了一下,突然一阵后怕涌上了心头。深夜皇后与人对饮,如果不是贤皇,那极有可能是姘头!而自己刚刚的那句无心之言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把柄,或是皇后的清誉被玷污。朱忆见他明白过来,缓缓的松开了手,但曼天太过后怕,自己又悄悄的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一会,那位晴姑娘便来了。统一的侍女的发髻,统一的侍女的衣服,没有突出的美貌,没有让人留下印象的一切。平淡无奇。
“你就是晴姑娘。”朱忆问着,曼天躲在她的后面,捂着嘴巴。
“是的,忆将军。”这女子说话极其轻柔,但语带哽咽,似乎刚哭过。
“你今日最后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皇后娘娘是我侍奉入睡的,我走之前,皇后娘娘刚睡下。”那女子低着头,
“那这酒是怎么来的?为何会在桌上!”朱忆突然加重了语气,吓得背后的曼天一抖
“是,,是。。这酒是杨贵妃娘娘差人送人的。”那女子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贤皇赏赐了我们家皇后娘娘两壶酒,近日皇后娘娘品了一壶,觉得甚至美味。杨贵妃娘娘听说了,便叫人将她那里唯一的一壶酒送与我家娘娘。”
“什么,杨贵妃差人送来的?”曼天惹不住的大吼了起来。
“是的,天和公主。”那姑娘说着哭泣了起来。
“你下去吧。”朱忆见曼天有些失态,连忙让晴姑娘离开。
果然,那掌事的公公去杨贵妃处并没有要到那瓶贡酒,也确如晴姑娘所言,那就已在傍晚时分,杨贵妃差人送给了皇后娘娘。但令人吃惊的事是,皇后娘娘自己的两瓶贡酒也不见了,也许一瓶被她喝掉了,可另一瓶呢?朱忆下令整个后宫搜查贡酒下落。此时闹得沸沸扬扬。翻遍整个后宫却也没找到始终的贡酒。无奈,朱忆只好让曼天先回府休息。
曼天回府的时候已是正午,她早已过了困顿的时刻,此时她更关心的是那不翼而飞的贡酒。刚在府门外下了马车,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群大约有十几二十个的臣子们围聚在她家侯府外,每个人七嘴八舌,好像在说着什么。曼天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原来,这群人是想见夏侯爷,却被管家爷爷挡在了门外。由于管家爷爷太矮了,被大臣们围着竟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
“这是唱哪出啊?!”曼天一声高喊。众大臣齐齐的转身跪了下来。
“天和公主,您家这位管家好不讲理。我们有要事求见于侯爷,他却拦着不让我们进。”带头的那位大臣,曼天根本不认识,若不是这身朝服,曼天估计会认为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夫。蓬头垢面,做事慌慌张张。曼天转头看了一眼管家,管家似乎一脸无奈。
“你们找我父亲何事啊?”曼天有些累了,言语不太好听。
那跪着的大臣左右看了一看“是这样的。天和公主,您看,如今这皇后薨了,最有可能登上皇后宝座的只有杨贵妃。可贤皇却让忆将军查案,晨妃也育有一皇子。我们当真是看不清这局面,想求侯爷直条明路!”那大臣说着快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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