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转头冲外头应了声,又对沅沁道,“如茉你且歇着,娘先出去接活儿,你病了这几日身子虚,改日里有了银钱娘给你去割肉吃……”
沅沁只觉鼻子一酸,一颗泪不自觉就落了下来,沁入薄被里消失不见。
如茉……也只有娘会这样叫她。
妇人的背影那么真实,沅沁想要叫住她,手指却紧紧抓住草席,生生地忍住了。
一夜北风,小雨淅沥,刚刚破晓时候雨停,庄子里的公鸡远远近近都啼鸣了。沅沁翻身起来,她开了门走到灶房里,缸子里的水中倒映着一个十三岁女孩的脸,眼睛下面有幽深的黑影。
一整夜她都被“前世”的记忆笼罩,只觉得心中万分痛恨,可是她知道,母亲就在隔壁做绣活儿,她不能喊出声,怕娘担心。
徐氏总是一整夜一整夜的做着那些针线。她从小都是婢女,毕竟没有做过农活,做什么都慢些,所以就在闲暇时候养些猪和替庄子里的人做绣活贴补家用。
徐氏还在睡着,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绣了一半的绣样,不知道什么时辰累得睡着了。忽然闻到一丝粥香,徐氏睁开酸涩的眼睛,只看见女儿笑着,正拿起绣样瞧着。
那粥白生生的,没有一点菜叶。徐氏眼眶有些湿润,嘴里却是心疼,“怎么煮的这么稠,我的如茉啊,眼看着快要年关啦,能省就省着点儿吧。这碗你吃吧,娘再煮过……”
沅沁只觉得酸酸的,笑着道,“娘你吃吧,我已经十三了,以后帮着你绣东西换钱!”
徐氏惊讶了一场,“如茉啊,你往日里最是厌烦这些针线的,况且你是淳家的小姐,怎么能做这些?”
“我总要帮衬着,替娘分忧的。”她的眼中是真真实实的心疼。徐氏的眼睛已经因为长期绣东西变得非常差。
“我儿长大了。”徐氏的眼中掠过一丝欣慰。“过些日子,你爹爹总是会接你回去的,到时候……”
沅沁听着那熟悉的念叨,娘念了七年,每一年总会在失望中度过,淳家需要的不过是个儿子,又如何会在意一个犯了错被罚到庄子上地位低下的姨娘还有那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婢生女?
可是,算算日子,她认祖归宗也是她大病初愈的这一年了。
沅沁拿着绣样,飞针走线,竟然很快绣好了一小幅云彩牡丹图。徐氏刚好把那另一半绣样补完,拿起沅沁那个只觉得吃惊不已,好在并没有追问。她看着那细密的针脚直点头,脸上的笑容没有停过。
徐氏只将那绣样叠了,放在篮子里,又扯了一片粗布遮起来,松了口气道,“今日就去把花样交了换些银子割肉吃。”
沅沁也笑,把徐氏送到门口,却没有回屋子,“娘我跟你一起去吧。”
徐氏愣了一下,却没有想到其他,“你大病初愈,也该是出门走走透透气的。”
沅沁搂着徐氏的胳膊一路走过,王婶子竟不在家,问了问就找到庄口的茶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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