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寒冬腊月,夜里突下起大雪,玉娘刚哄得张月溪入睡,婢女急慌慌的跑进来,方要说些什么时候,玉娘伸手示意,主仆二人便出了卧房。
玉娘抚了抚走廊旁的积雪,道:“今年的雪来的虽晚了,却也是这些年下的最欢实的了,你方才想说什么?”
婢女沉了口气,泪眼婆娑,浅声道:“二娘还是去前堂瞧瞧吧,怕是要出变故了。”
玉娘怔然:“现下朝堂安稳,国公爷身子硬朗,大姐姐身体也已然痊愈,莫不是……前线出事了?”
婢女不知当从何讲起,只梨花带雨的频频点头。
玉娘手扶廊柱,泪水倾下,轻声言:“早知会有今日,可怎么今日到了,却又觉得这一切仿若都只在弹指间稍纵即逝了,罢了,我们去瞧瞧国公爷和大姐姐吧!”
主仆二人来了前堂,还没走进去便已听到了满堂的啼哭声。
张茂拍案,怒道:“妇道人家便只会哭,不说只是不明踪迹,还没死呢,便急着哭丧了!”
李氏拭去眼泪,哽咽说:“父亲说的是,夫君自幼习武,功夫了得,定会无恙归来。”
玉娘入堂,眼泛泪光,拜了张茂和李氏后,起身道:“国公爷莫急,如今还是要先去打探清楚才好,这种事情怕是宫里和群臣那里消息会多些。”
李氏忙起身道:“二妹妹所言有理,方才宫里的人来报信,说的潦草,我现在便进宫去给娘娘请安,还劳烦父亲能多去请人也打探一番。”
玉娘忙拦住李氏:“大姐姐,此时已将过三更,不便入宫,先命人去宫门口守着,天一亮便立刻递拜帖给后宫,妹妹陪姐姐前去,虽我身份卑微入不得后宫,但我可以在宫门口等姐姐。”
李氏见素日柔弱的玉娘此刻也并没见到一丝慌张之色,想着自己身为当家主母,更当多些承担,握住玉娘之手,说:“如此便辛苦二妹妹陪我走一趟了,临行前让嬷嬷把溪儿带到星辉堂去一并看照,闺女还小,身边离不开人,你房中那几个俾女也都是些年轻丫头,不比钱嬷嬷是老人了,我们也能放心些。”
玉娘点头应允。
天微微擦亮,李氏玉娘一行人等来到皇宫门口,一位公公早已等在门口,公公传了李氏入宫叙话,玉娘等在门口焦灼的来回踱步。此时一位装扮精致的女官从宫中走出,与玉娘窃窃私语几句便又返回了宫中。
李氏入庆祥宫中,只见一少妇坐于殿中,此人容颜娇艳动人,体态婀娜,衣着打扮雍容华丽,此乃当朝贵妃张雪薇,李氏见贵妃坐殿,跪拜作揖,张贵妃道:“嫂嫂请起,我已等待嫂嫂多时,奈何我困身宫中无法出宫相见,只能待嫂嫂来,父亲可好?”
李氏弓背答道:“父亲一切都好,只是骤闻噩耗,一时难安,不知贵妃娘娘可有官人的消息?”
张贵妃蹙眉,“一出事,陛下便来告知了,哥哥带先锋探路,不成想中了和静军之埋伏,死伤殆尽,哥哥却不知所终,只是发现了这个东西。”
张贵妃贴身女官佩蓉双手奉一枚破损玉佩璎珞送至李氏面前,李氏双手捧过查验后道:“这是张家传人的云纹佩,刻有官人的名字,确是官人的。”
张贵妃垂泪,“还有一事,不知嫂嫂知否,我张家历代出征,虽得累世战功,但沙场之上生死难测,因此立下了规矩,若有生机云纹无损,故而张家云纹佩代表着持佩人的生机,可如今云纹已损,只怕哥哥是回不来了。”
李氏一时腿软摊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哭道:“官人!”
张贵妃亦泣不成声,须臾,待二人稍稍平复,张贵妃说道:“嫂嫂节哀,既已至此,还望嫂嫂多多保重,照顾好父亲和我那尚且年幼的侄儿,张家日后就要指望明儿了,待明儿稍长,我定倾尽全力助他助张家安稳立足于朝堂。”
李氏擦去眼泪,跪拜谢恩后离开了后宫。
玉娘守在宫门见李氏出来便急忙上前询问:“大姐姐,如何了?”
李氏抬眼看了一眼玉娘,泪眼婆娑难以言表,忽觉难以喘息便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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