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风以为还完了银行的贷款,成了有钱人就可以光尊耀组,就能获得父母亲和大哥的原谅,能够踏进家门。他错了,想错了,多想了。门还是那扇门,家不再是那个家,而父亲不再是那时候的父亲。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自己背道而驰的选择,都是因为金钱。如果能说有更多,只能是两代人的思想,和时代变迁中的选择。然而父亲最大的抵触就是走了和小爷爷相同的路,犯了同样的错误。
宋秋风和王明月没有直接从北京回省城回林山,他们去了上海,去看李广福的妻子赵钰和儿子李爻,去表示歉意。他们坐出租车打听到赵钰的服装店,相见的第一面赵钰便猜出他们不是来买衣服。宋秋风介绍了自己和王明月,赵钰平静地说你们从广州来的,老李是不是出事了?宋秋风说是的,您是知道的。赵钰说老李每三天给我打一个电话,这都快一个月没打电话,我就知道他是出事了,是死了还是进去了?宋秋风说被抓了,关在北京。赵钰说活着就好,在刀尖上舔血哪能不挨刀。
宋秋风把李广福在的存折和物品向赵钰做了转交,赵钰只留了存折。她说就是为了赚钱才犯的事,只要不是死刑就好,老李这半辈子为了两个家庭真是累的没喘过气来,这回可以好好轻松几年,出来就能颐养天年。宋秋风和王明月都笑,他们没想到赵钰能这么想的开。
赵钰请宋秋风和王明月在家做客,饱了饺子给他们。赵钰专门感谢宋秋风对李广福的帮助,对他们全家的帮助。赵钰告诉他们自从李广福到了深圳开始不断向家里汇钱,并让他开服装店,她就想到早晚会在阴沟里翻船。她说李广福一直说起宋秋风是多么有头脑,多么对他好,几年沾了一辈子的光,不是冤家不聚头。宋秋风说一切都是机遇,是国家的政策好。赵钰苦涩的笑了说机遇能造就人成功,也能让人跌入万丈深渊,就是命。宋秋风和王明月能听出一个人对时代的感叹,和对命运的惋惜,能想到和千万人一样受国家命运改变而遭受的重创。离别时赵钰送了宋秋风一副字画,表示对宋秋风和王明月感谢,是沈周的墨宝。宋秋风当时不知道沈周是谁,有历史的东西就是宝贝。后来经过王明月父亲王光义帮忙鉴别才知道,是明四家。他如获至宝。宋秋风安排好了赵钰服装店的进货渠道,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李广福的儿子李爻向宋秋风和王明月好奇的打听关于广州和深圳改革开放好奇的一切,他蠢蠢欲动的思想还是被赵钰按了回去,告诉他可以在上海开店创业,就是不能去深圳和广州,社会一变人就变了,防不胜防不如不防。
宋秋风站在南京路百货公司门前自豪的告诉王明月这就是把我引入歧途的地方,就是和姚兴年相识的地方。王明月说也是给你光明的地方,也是把我的好人变成劳改犯的地方。宋秋风第一次听王明月说自己是好人,颇有小得意和满足。
有时候改变人思想的或许是一次意外的偶遇。雨后的上海到处湿漉漉的,柏油马路的坑洼里积着雨水,驶过的汽车碾压起的雨水刚好飞溅到宋秋风和王明月身上。宋秋风抱怨说运气真差。王明月问改变人生的什么?宋秋风说思想。王明月又问我们是穷人吗?宋秋风说心穷人不群。王明月再问不差司机不差钱,差什么?宋秋风说车。王明月说有时候再灵敏的脑子也会生锈,为什么在广州就没想起来呢?宋秋风说保险箱被偷的那天晚上,我在深圳想过,老李出事之后心虚没敢再想。王明月说不能怕,越怕越没出息,面子必须有,不然怎么向你爸和你哥证明。宋秋风明白了王明月意图,是要给自己撑面子。
如愿所长,宋秋风重新在汽车上欣赏上海的柏油马路,他自豪的不是自己有的帕萨特轿车,而是进监狱前从省城开车来上海没有开出去,再开出去用了好多年。人生的路没有差下一条,在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王明月说可惜县城没有柏油马路。宋秋风说我自己花钱修一条专用道。王明月说这牛屁吹的上天。
王明月没想到,宋秋风在上海吹的牛屁会在林山实现,不仅仅事修了一条马路,而是他们人生的发迹也从这里开始。牛屁虽然没有吹上天,但吹在了真个林山县城,甚至出了林山县。
他们在省城稍作休息,和居中祥秀芳一起吃了饭。秀芳向宋秋风报了三年的经营账目,宋秋风没看说相信你。宋秋风不拿秀芳给的股值,抵不住秀芳的执着,王明月代表宋秋风和秀芳平分了股权。宋秋风说王明月不该拿。王明月说我有同学在省城建设管理局,只要有政策找到合适的机会用秀芳赚的钱把门面买下送给她。宋秋风认真的看着王明月问我哪一辈子修得福遇到的你,为什么这么蕙质兰心知书达理?王明月说慢慢等着看,以后告诉你。宋秋风说还有小算盘?王明月说当然有。
回到林山他们没有直接去拜见王明月父母,王明月建议直接回宋秋风家负荆请罪。虽然天色已晚,但有汽车再远的路都近在咫尺,只要能到达天边就在眼前。
汽车只能进到村口,宋秋风把车停在小学的操场上,和王明月拿着重重的礼物回家。宋秋风的汽车立即在村里引起轰动,围观凑热闹的孩子把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宋秋军家里。得到消息的宋西扬没有表现出欣慰,因为对宋秋风的爱恨已经占据着他整个内心,深入到骨髓。然而仇恨只是人心中憋着的一股气,气消了仇恨就没有了,但宋西扬难以消融。
宋西扬不为所动,宋秋风的母亲纵于父亲的压力也没有显现出对宋秋风的宽容。大哥宋秋军和父亲一样拧巴着仇恨不愿待见,妹妹宋秋莲初中毕业没有上高中,在市里上的师范学院。出门迎接宋秋风和王明月的只有二哥宋秋河,宋秋风不知道二哥宋秋河又犯病了,只是周期大频率小一月犯一次病,没到要命处。这也是宋西扬对宋秋风依然埋有仇恨的新的一个原因,在他思想里宋秋河的病完全是因为宋秋风听了孙长山的话,碰了祝家的箱子造成的。宋秋风没有听他的话,听了孙长山的话走了和小叔叔一样的路,是根深蒂固起因。
见到二哥宋秋河,宋秋风首先向介绍了王明月。宋秋河接过王明月手中的礼品,迎他们进屋大声喊爸妈,老三回来了,还有他女朋友。母亲是听到宋秋风带了女朋友回来,才不失礼节走出屋来迎接宋秋风和王明月。她打开门掀起门帘,一束昏暗的灯光从屋里透出来。让王明月倍感意外的不是宋西扬对宋秋风的冷淡,是对她的热情,和桌子上冒着油烟的煤油灯的氤氲相比,是明亮的。宋西扬没有和宋秋风说话,也没有给凳子。而是给王明月一把椅子,让坐在炉子旁,暖心的倒上热水说姑娘冻坏了吧!宋秋风说爸,我也要喝水。宋西扬没有理宋秋风,提着热水壶出去直到宋秋风临走也没有进来。宋秋风的母亲和王明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没了话可说,更没有问王明月身份家庭背景。完全不是热衷,是出自性情的冷淡。宋秋风喊了几声妈,只是答应,对宋秋风提出的任何问题不坐答复,更不接宋秋风的话茬。王明月知道和自己说话是出自对客人的礼貌,而对宋秋风的态度完全超乎了她的预料,比她想象的冰冷。
气氛很冷很尴尬,为了缓解宋秋风的面子,王明月提议宋秋风回县城。当他们走出家门不远处,只听见咣当一声门响,父亲宋西扬恨恨的说拿走你的东西,老子没见过也不稀罕。紧接着听到,东西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酒瓶破碎的声音。宋秋风停下脚步回头,愤怒大喊说宋西扬,你太过分了,全世界都没有你这样的爹。宋西扬回喊宋家门里没你这样的种。宋秋风欲回去,王明月拉住他说不要回去,别激化矛盾。宋西扬喊话说姑娘,别跟错人毁了自己。宋秋风听了王明月的话,继续前走,开了车回县城。
对于父亲宋西扬的生气,宋秋风能理解没有怨气,但他不能理解把自己和王明月拿去的礼品扔出门,更生气的最后一句话。就算依然怀有恨,也不至于不留情面和拆台。宋秋风生父亲的气,更生自己的气,所有的错只能怪自己。车一直走着,宋秋风沉默着不说话。王明月安慰说别生气,过几天再来,好事多磨,冰冻住了慢慢融化,我就不相信你爸是个石头。宋秋风叹息说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我现在是爹不亲娘不爱哥不认舅老爷不熟,完全成孤儿了。原本以为王明月会疼惜自己,没想到她却高兴地说这样好,没爹没娘的孩子是块宝,安安稳稳的做我家上门女婿。宋秋风说想的真美,把后路都帮我找好了。王明月说不然呢?去当省城的上门女婿。宋秋风说你要不打算要我,我就只能去投靠。王明月说别再想你的芳妹妹,要入赘也只能是我家,你欠我的还没还清。宋秋风笑了说刚从狼窝被撵出来,又遇上债主,命好不如运气好。王明月说你啊纯粹是狗屎运,既然回来了还是打算找条生路干点实事吧!宋秋风说咱们先买房子结婚,跟我爸耗,虽然我错但要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王明月说是要跟你爸化解矛盾,能耗过你吗?宋秋风说我看难,你爸是头牛我爸就野牛。王明月说草料备足了慢慢溜。
王明月和宋秋风是在没有告知的情况下回到家的,他们在门外偷听王明月父母说话。父亲王光义抱怨说两个小兔子不打电话来电话也不通,估计是又赔光没脸张嘴。母亲肖虹说钱赔就赔了人没赔掉就行,至少把银行六万贷款还了,不行就再问明月姨夫贷点,让他们再去折腾。王光义说宋秋风这小子到底还是有点能耐敢折腾,没狠劲早跑回来了,但就是因为上次赔钱的事,他爸和哥跟他闹得挺臭,六亲不认了。肖虹问你怎么知道?王光义说身为警察这点事能难倒我,我对人民负责更要对自己女儿负责。肖虹说小宋挺倒霉的,亲爸翻脸还被未来岳父监视审查。王光义说这是了解实情,不能说监视,用词不当。
宋秋风和王明月在门外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想听下文,想听到父母亲谈论到他们的婚事,说声同意。门房的刘大妈在院子里夜巡,看见王明月和宋秋风站在门口,大声喊明月你怎么不进去,是你爸不给开门吗?在这个院子里公安局长也得听大妈的。
刘大妈大嗓门一出声,王光义和肖虹便听的清楚楚。王明月示意让刘大妈别喊别叫,但刘大妈不懂的意会继续喊王局长,丫头回来咋不让进门,你是睡着了还是喝醉了,肖虹啊!
刘大妈越喊越亮,王明月知道隐秘是不可能的。她抬手准备敲门,门突然开了肖虹站在门口说这两孩子,回来也不吭声,站在门口干嘛?王明月说偷听你们说话,听你们什么时候同意我们结婚。肖虹说去找王局长批准。王明月进到屋里抱着母亲高兴的跳说报告王局长,王明月归队。宋秋风也进了屋。王光义说听听你们的成绩再说,什么时候汇报工作?王明月说今晚就汇报,现在就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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