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一看，曾江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了，只是他的那些事迹以及现在的状态都好得让人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倒。

曾江不是有虚荣心，他跟易南一样，只不过是把伤痛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痛苦，又一个人永远都在自愈的过程。

所以曾江决定把这件事说出来，告诉他，他不愿意看到易南会变成他当年的样子，甚至会更糟糕更绝望。

现在他已经在易南身上看到了些许影子，就像一种在逐渐蔓延的黑雾，即将把他吞噬。

他知道的，那不是人能承受住的痛苦。

“留在我儿子脑袋里的那颗子弹刚巧卡住，由于年龄太小和其他的因素，一直都无法开刀做手术把子弹取出来，这也导致了他那么多年都没办法正常上学，越到后面子弹产生的一系列副作用凸显出来，他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自控自己的基本生活能力。”

他是一个不败神话的同时，也是一个老来得子的父亲，第一次做父亲，他做的比这世上的所有父亲都差都糟糕。

自己造的孽，却让还是襁褓中的儿子替自己承担。

并且还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伤痛。

说的这些，曾江控制不住自己，那么多年了，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愧疚和自责，他深知这其中有多难熬，儿子无法自理，妻子埋怨抑郁。

他根本不是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完美。

“我有时候真的很希望我是一个人人口中的废物、懒惰不作为的人，因为那样就没有人会对我有期望，而我也可以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放弃我。”

他顿了顿。

“跟你一样，我也有想过如果我不是一个警察就好了，这样我儿子就不用一辈子脑袋里都留着一颗子弹，而你，就不用再管什么人民幸福、什么法律正义，我们终其一生，心里最简单最普通的希望，不过就是保护好心里所爱的那个人。”

他哭了，难以言语的情绪，一下子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绷不住了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疲倦和委屈。

要一个久经风霜的男人哭，这眼泪真的很心酸很无助。

是什么时候男人不可以哭了？

易南感触颇深，堵在心里的躁郁被他一压再压，声音哑而沉：“可是我们连唯一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多无助又道尽心酸的一句话。

他们保护了所有人，却唯独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说他们无能，又可以说他们可悲。

曾江没有把后面想要说的话说出来，因为他不敢想那个结果如果真的成真了要怎么办？

往往被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们二人都跟古庸有某种程度上的熟悉，所以曾江心里想的，易南肯定也想过。

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古庸带着海潮去到一样易南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另一种是古庸作茧自缚把海潮杀了殉情。

其一易南会永远抱着一颗没有希望的绝望如傀儡一般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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