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替朕送韦老出宫!”
二十分钟后,韦孝宽回到了位于皇城之中的军务府大楼。
他刚打开自己的专用办公署,就看见了坐着的吏部尚书杨坚,以及墙角的两筐咸鸭蛋。
韦孝宽无视鸭蛋,盯着杨坚,说话毫不客气道:“小杨,你他娘不回家抱孙子,到老子这里来作甚?”
杨坚已经四十七岁了,但看起来却跟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一样,实在让他的武术师父韦孝宽费解和嫉妒。
他满脸堆笑,把姿态放的极低,近乎谄媚道:“端午节不是快来了么,提前给老师送咸鸭蛋啊!”
韦孝宽吹胡子瞪眼道:“想当年,为师扛枪打蛮人的时候,你他娘还没出生呢!不要以为成了辅政大臣,就能跟为师平起平坐!”
杨坚被臭骂了一顿,却一点也不敢生气,丝毫没有当朝权臣的架子,反而摆出学生的姿态,把韦孝宽拉到办公桌后面,将其按在了座位上。
“老师您消消火,您可是战功赫赫的抗蛮英雄,弟子的辅臣身份怎能跟抗蛮英雄相比?!你说对吧?”
杨坚见韦孝宽被自己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便顺着杆子往上爬道:“徒弟孝敬师父,乃是天经地义的事。闲来无事,来看看老师,难道还不行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罢!为师奉了陛下手谕,还有要事去办,没工夫在这里陪你闲聊。”
韦孝宽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杨坚笑眯眯问道:“老师,陛下有没有批了您徒孙的委任状啊?”
韦孝宽打开公文包,拿出刘毅批掉的委任状,伸手递给了杨坚。
杨坚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是薛世雄与屈突通之后,便替韦孝宽把两份委任状放进了桌角木质档案盒里。
“薛家是孝宗恭皇帝时期新兴将门,薛世雄便出自薛家,如今是世袭的第三代兴族乡侯。他十六岁入伍,二十岁时就已经当上了百人队队长,三十多岁当上校尉倒也正常。”
韦孝宽解释道:“别以为小薛是你的学生,而你又是我的徒弟,所以陛下给你和我面子才批了他的委任状,若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
“弟子愿听老师教诲!”杨坚恭声道。
韦孝宽轻抚银须,摆足了架子,道:“陛下继位以来,励精图进,勤勉政事,颇有宣宗孝穆皇帝之风。今日他主持北疆平叛专题会议,坚持不伤害无辜百姓的平叛原则,实乃仁君之为。陛下看似平易近人,待众朝臣礼遇有加,实则心有城府。”
韦孝宽接过杨坚递过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接着道:“陛下借刺客之事,趁机改制禁军,不仅能够稳固皇权,防止宫廷政变再现,还在无形之中,树立了帝王威严。你说,这算不算高明?”
“陛下是圣祖嫡系子孙,体内自然流淌着圣君之血,如今早早的展露出英明神武的一面,实乃天下人民之幸啊!”
杨坚赶紧顺着韦孝宽的话说道。
韦孝宽顿了顿,接着道:“不容易的是边民出身的屈突通啊!若非陛下当年以储君身份前往军营锻炼,发现了他这枚将种,并赏识于他,恐怕到现在他都还只是新兵营的教官。”
屈突通的横练武术水平很高,在各种军事演习中几乎是所向无敌,寻常铅弹都不能打伤他。
但他的曾祖父是汉化的蛮族人,依照汉律,到他这一代已经算是汉帝国的公民。
可蛮族毕竟曾入侵肆虐过大汉朝,他多少受人歧视,出身问题导致他迟迟未能高升,所以他的命运是遇到原刘毅后才得到改变。
“也不知我杨家大郎何时能入得陛下法眼呐!?”杨坚酸溜溜的说道
韦孝宽摇摇头道:“别异想天开了,陛下给我手谕,就是要我火速调遣他的旧部入主禁军,你杨家是金碑公侯不假,但陛下已经用你家二郎担任侍中了,你难道还不满足?!”
至于刘毅让他帮忙,把杨勇等四人调到薛屈两人手下锻炼的事,却只字未提。
“老师有没有注意到,现在陛下的贴身侍卫是谁家的小崽子?”杨坚尴尬的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问道。
韦孝宽冷哼道:“放眼天下,谁能代替陛下的‘金钟罩’与‘铁布衫’?陛下身边的贴身侍卫,岂能是说换就换的?皇家内廷之事,又岂能是我等外臣可以妄加议论的?没事赶紧滚蛋,别在这里乱晃,我心慌!”
“老师批评的对,弟子知错了!”杨坚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低头垂手道。
韦孝宽瞪着眼前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的杨坚,换上温和的语气说道:“回去好好读读《孟子》,只要你能研究透何为‘君臣之道’,下一届的首相之位九成是你的!”
杨坚抬起头,张嘴刚想讲两句话回应韦孝宽的勉励之言,却被不知怎么又发起火来的韦孝宽指着鼻子顶了回去。
“闭嘴!咸鸭蛋留下,人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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