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没油,碗筷自是好洗,用水一过,便干干净净。
朝青自己打了一盆温水,胡乱洗了澡,正要脱木屐上榻,却见脚丫子上还黑腻腻的,赶紧又腾腾地跑出去,泼水在脚上,胡乱搓着。才搓了两下,就见他二叔姜二成摇摇晃晃地摆进院子来,一身冲天的酒气。
朝青不由朝他翻一个白眼,赶紧洗了脚,进门锁门,动作一呵而成。
姜二成才进家门,迎面就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吴氏瞪着双眼:“杀千刀的,你还有脸回来。呜呜呜,我嫁到你们家,啥都没捞着,呜呜呜……”
姜二成虽然是个混不吝的,但却是妻管严。一见吴氏不撒泼,只哭,便知她又要生幺蛾子了。只得赶紧哄她:“是不是朝葵不听话了?”
一旁的朝葵傻笑着,只管玩玩具。
吴氏抽抽嗒嗒:“我的亲儿子哪敢欺负我,还不是你那乖侄女,明明可以嫁人了,却偏偏不嫁,整日窝在娘家当老姑娘。这四里邻舍都笑话我,老姑娘嫁不出去,便要克家里的人。你看朝葵,都六岁了还傻里傻气的,便是叫她克的。”
姜二成道:“她早与我们闹翻,婚事倒不好叫我们作主了。再说,她还要拉扯朝青,供他上学,哪有那么好嫁?”
“朝青都八岁了,哪家穷苦人家的孩子不到外头做活,挣个几文钱。再说了,朝青又不是读书的料,整日逃学的。你对朝颜说,她嫁了朝青便归我们管,不就是两顿饭,难道还能饿着他?”吴氏的一手好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再说了。”她靠近姜二成,伸出五个手指,“今儿王媒婆给说的人家,给五十两的聘礼,还有十吊猪肉,五十斤大米。这条件,可算是花州数一数二的富户了。”
姜二成也许久没吃肉了,听到猪肉二字喉头里都涎出口水来。
但还是迟疑道:“朝颜长得又并非天仙,又是老姑娘了,这男方这么好的条件,怕不是……”
“的确是有些小毛病,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吴氏笑眯眯道,“我已经答应了,明日便送聘礼来,这事得悄悄地办,女人都心软,待生米煮成熟饭,她就认准那个男人了。”
姜二成问:“是哪家?”
“南城南七巷的曾家,专门做那个生意的……”
一般女人是这样,但姜朝颜不是一般的女子呀。
朝颜检查了朝青的功课,才放他去歇下。
朝青照旧一沾枕头,便睡着了。
朝颜仍旧拈细油灯,从暗柜里照旧取出朱砂黄纸摊开,再从怀里掏出一颗小小的石子,用力轻轻一捏,石子外表粉碎,露出里头的纸条来。
她将纸条展开,凑在灯下看,只见纸上蝇头小字密密地写着:南城南七巷曾宝华,年五十一,性恶,以拐卖女子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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