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走的那日,将士围满军医所,就为了给她送行。她笑着喊自己小梦儿,又总是给她自信。而她第一次保护她,就跟丢了她,让她被游民所困。
如今,她躺在那里,安安静静,只有绵长温若的呼吸声证明她还活着。
她伸进被窝中,拉着她的手,“于歌姐姐,那日我去找你,菘蓝给我你写的信。我看了,我不信你爱齐憬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女子的直觉。姐姐说,你和将军之间很复杂,好不容易苏家倒台,与苏以真解除婚约。明明柳暗花明,你却离开了,连她也不明白你会做这样的选择。”
“你真傻,心里什么事都不会告诉别人。如果你不爱将军,就不会为他挡这一箭了对不对?”
“呜呜呜,于歌姐姐。你快点醒来,我和郭艾,一定等到你醒来之时才成亲。”
“呜呜呜…怎么我连你有身孕也没有察觉到。呜呜呜…”
关梦被窝中握住殷于歌的手,可是,她感觉到床单上一股热流,她瞬间掀开被子,那云白的床单上,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啊!”
“快来人!”
叶儒良和叶知秋原本在外候着,被这喊声一惊,忙跑过来。
“于歌姐姐她…”
叶知秋一看,她身下全是血。
“叶医师!这…”
“定是滑胎。快去叫婢女准备热水,还有,之前叫的稳婆呢?”
“在,在营中。”
“叫她过来,这些事她比我懂。”
关梦见此,又开始呜呜大哭。
“于歌!”
此时卫子期刚从战场回来,见军医所门外慌乱,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便冲了进来。叶儒良也站在门口,见他过来,忙拦住,“将军,里面有人照顾。此时,将军不宜入累。”
卫子期一怔,呆呆的站在那里,半晌,才问道,“孩子掉了?”
“是。”
卫子期看向夜空,几颗星星跳动着,那孩子,是在河洛,回都城前那晚吧。他勾唇笑着,眼中噙着泪。
那晚,她躺在怀中,喃喃道,“就要回都城了。”
他却以为是因为殷家旧案惹得她思绪不宁,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自己退出。诚如他问过她,“若你是桑芷,你会和她一样选择么?”
她说的,“会。”
卫子期靠在门廊,三年前因为自己有了婚约,为了他的前程,所以离开。三年后重遇,屡屡拒绝自己,明显是想继续坚持自己的选择,自己却老是误解她。回到都城,竟然还因为吃齐憬然的醋,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一个月前,为了阻止齐憬然趁云秦内乱发动战争来到西戎。而现在,她又因为救自己命悬一线。
他这辈子,欠她的太多太多。
“于歌什么时候才能醒?”
叶儒良摇摇头,“我怀疑不止箭上有毒。”
“何意?”
“我为殷姑娘把过脉,她的脉象非常混乱,我怀疑她在中箭毒之前,还长期服食过一种叫南天婵的药物。”
“南天婵?”
“我也只是在医书看见过,服用此药十天,会导致人的精神损伤,会使服食者记忆中最为深刻的人记忆逐渐消失。如今殷姑娘受重伤,中毒,又小产。身体严重受创,又丧失最珍爱的人的记忆,恐怕求生**不会很强烈。”
卫子期摇摇头,“意思是,她有可能会…一辈子也不醒来?”
叶儒良点点头,“不过将军别着急,这些日子我也在四处找治疗方法。”
他继续说道,“先治好箭伤,还有养好小产之后虚弱的身体。”
“我估摸着等身体养好一些之后,就会慢慢苏醒。”他安慰道。
“杜若,药熬好了吗?”
“来啦!”
卫子期焦急地询问:“怎么样?”
叶知秋不爱理他,要不是他,于歌怎么会受这层罪,她淡淡地说,“孩子没了。”
“我进去看看。”
“诶?这里面满是血腥,不适合男子进入,况且,将军又要上战场杀敌,早些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
说罢,叶知秋从杜若手中端了药便走进去关好门。卫子期在门外坐着,夏风阵阵,蝉鸣入耳不绝,像极了那个夜晚。
“我也喜欢你脸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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